盡管花了一整個夏天将這間老房子從上到下、從内到外都打掃過一遍,西裡斯·布萊克依然覺得到處都彌漫着令人難忍的黴味,他一點兒也坐不住,總是一個房間換到另一個房間轉悠。若是碰上難得的好天氣,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更糟糕,哪怕是走路顫顫巍巍的老太太都能推着小車出門溜達一圈,他卻隻能待在這兒看着鳳凰社的那群家夥們來來去去。
當然了,格裡莫廣場12号是比阿茲卡班的牢房要好多了,也比巴黎的小閣樓好多了,更不用提泰晤士河畔的狹窄公寓,隻有永遠不會消失的酒瓶子和壁爐旁破舊的毛毯。如果能收到點哈利的消息,西裡斯想自己的生活會好過一些,可這太危險了,無論是萊姆斯那小子還是塞西爾那酒鬼,每次離開前都要提醒他不要再做什麼惹人注意的事情,魔法部以福吉為首的官員們簡直風聲鶴唳。
這日早晨,房間裡的玻璃窗被敲得叮當作響,前一晚難以安睡的西裡斯直到天蒙蒙亮時才勉強入睡,噪聲讓他煩躁不已,将被子拉高裹住腦袋,隻想再躺一會兒。過了一陣子好像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他安心地松了一口氣将被子踢到一旁翻了個身,睜開眼時對上了一雙黢黑的眸子。
“梅林在上,你怎麼進來的!”西裡斯驚得立馬直起身連連後退。
女人昂着頭,窗外的陽光慢慢将她照亮,連那雙眼睛一起,她一隻手拿着一封信高高舉起,另一隻胳膊上停着一隻雪白的貓頭鷹,漂亮而顯眼,最後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自然是打開門走進來的,你确定你告訴過你的教子最近少聯系嗎?”
對襟的睡衣扣子散開了一半,西裡斯袒露着胸膛又頂着一頭淩亂的半長發下了床,他上前伸手搶過信封,不耐煩地回道:“這是開學以來第一封信,還不算‘少聯系’嗎?”
“你該慶幸看到海德薇在屋頂亂飛的人是我不是阿拉斯托。”女人移開目光的樣子就像是翻了個白眼似的,她回身帶上了房門,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我發誓他一定會給你找個誰也不知道的小島作為安全屋。”
“塞西爾小姐,”西裡斯冷哼了一聲,嘴角勾起,微微眯起眼睛,他走近時海德薇撲閃着翅膀,翅尖的羽毛掃過了她的臉頰,一轉眼就飛到了床簾架子上,“我現在可不是個沒魔杖的軟禁人員,你的威脅有多大效果呢?”
出于一些衆所周知的理由,西裡斯認為自己的“質問”在這種情況下會更有用,隻不過塞西爾很顯然早已脫敏,她似乎并不在乎這張俊俏的臉,反倒是回敬了相同的冷笑聲,而後擡眼看向他:“所有人都同意不向你透露所有事是好的選擇,我還認為是誤解,現在看來你确實……”
她說着停頓了一下,手指戳着他的肩膀将他推開,繼續說:“就是個青少年。”
一股怒意頂上來,西裡斯覺得前額發熱,發洩似的對着她說道:“哦這難道是我選的嗎,我逃出來是為了再被你們換一個又一個地方關着嗎?”
塞西爾盯着他沉默了好一陣,然後說:“聽好了,孩子,威森加摩的審判出來了,斯多吉會在阿茲卡班監禁六個月。我知道你肯定會問為什麼,鄧布利多先生前些日子被罷免了,而我和金斯萊無法直接接觸斯多吉,唐克斯嘗試着去伯恩斯女士那裡了解情況,但鄧布利多讓我們什麼都别做,很容易會暴露身份。”
“這太顯而易見了,奪魂咒,栽贓嫁禍,那群人的手段總是這麼些。”西裡斯兩手環抱在胸前。
“就像福吉無法證明我是鄧布利多的人一樣,我也證明不了魔法部被滲透到什麼程度了,福吉不是食死徒,但他的多疑讓他成為了他們的好夥伴。”塞西爾說,“你自己是怎麼進的阿茲卡班,好好想想吧。”
“所以這就是不會和我說的事情,”西裡斯眨了眨眼,“我甚至幼稚到不能理解這種事嗎?”
“不是的,因為你太孤單了,”塞西爾強調道,“西裡斯,你太孤單了,我們擔心你把一切都分享給哈利,這對他來說不安全。”
被一語道破,西裡斯無言以對,他偏過頭坐回床上,小聲嘟囔着:“借我一隻貓頭鷹。”
“什麼?”塞西爾疑惑。
“我說,借我一隻貓頭鷹。”西裡斯重複了一遍。
“你應該聽得懂我說了什麼吧,我認為你不寫回信是最好的選擇。”塞西爾握住門把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塊肉幹,對着海德薇招了招手,“嘿,跟我走。”
貓頭鷹乖巧地飛下來,再次停在女人的肩頭,聽話的模樣令西裡斯驚訝,而她留下的話也讓他深思,可畢竟他不是那些動物,無法對她言聽計從。
聽到門外腳步聲逐漸消失,西裡斯起身準備出去,隻是剛推開房門便看到塞西爾站在走廊另一邊的房間前,神色凝重盯着那扇門上的名字,過了很長時間才離開。
實際上西裡斯的心情,塞西爾不能說無法感同身受,她隻是找不出什麼好聽的說法來勸他。就好像她在聽見莉茲說出那句“我不再逃跑了”的時候,不安與焦躁的情緒填滿了她的腦海,莉茲的聰明會成為她的利器也會将她再次推進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