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慈安寺一百零八響“開靜”的晨鐘落下最後一響,盤坐在山頂吐息納氣的少女睜開了眼睛,眼瞳中隐約閃過青蓮的影子。
晏椿站起身甩了甩身上沾到的晨霧,随意揉了揉眼睫毛上的露水,便對着石台旁一團小小的黑影招手。
“七七,要回道觀了!”
那團黑影在聽見她的聲音後“嗖”地一下閃了過來,帶着山崩地裂般的氣勢撲進了晏椿的懷裡。
等晏椿站穩了腳跟,那個黑乎乎的小東西才清晰起來。
撲進晏椿懷裡的七七是一隻黑色的土貓,琥珀色的眼睛漂亮清澈,貓尾巴十分靈活地纏繞住晏椿的手腕,肉墊踩在她的肩膀上,還伸着存在感十分強烈的一小段粉色舌頭,總讓人忍不住要去撥弄一下。
晏椿這輩子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七七,也是七七帶着師父去救了她這條小破命。
想到這兒,晏椿就覺得心軟。
“七七呀,當初我那麼慘烈地躺在那兒,要不是你,我指不定就往地府裡報道了呢。”
“可我也沒想到,重生這事兒還得看命呢...想我以前是個多風光的女主命啊,怎麼現在就落到這麼個‘家徒四壁’的道觀裡呢?”
“就咱們小道觀這樣的境地,你說我除了把心思放在賺錢上還能幹嗎?”
“偏偏這社會還是沒信仰的人多,用玄學賺個錢也是好難哦...”
說着說着,晏椿發現自己又沉浸在了自言自語的死胡同裡,抱貓的手僵了一僵,又迅速恢複過來。
自從她重生到十歲的晏椿身上後,不知怎麼就有了這自說自話的毛病,一個人想東想西的時候尤其會發作,七年下來,沒一點兒要改善的意思。
她自己覺得是完全可以列在“玄學界十大未解之謎”之一了。
“想知道玄學公會榜首小姐姐為何會陷入自言自語的魔咒之中嗎?讓我們走進科學,走進小姐姐,帶領大家領略深井冰的内心世界...”
晏椿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茫然地歎了一大口氣:“晏椿别再說啦...”
跟着便抖了抖臉上被風撥亂的劉海,摸索着把懷裡的七七扶正。
剛才還一直安穩的七七突然湊上前用舌頭舔了舔晏椿的臉頰,細聲細氣地發出了幾聲貓叫,爬到了晏椿的肩膀上。
晏椿朝着七七叫喚的角度看過去,山頂那棵大榕樹樹底,藏着一隻灰色的野兔,小兔子一接觸到她的視線,兔耳朵就撲棱棱地倒了下來,連蹦帶跳地跑遠了。
收回目光的晏椿轉身摸了摸七七的腦袋,心不在焉地卷了卷自己的長袖,聲音懶洋洋地:“走吧,回家該奶‘巨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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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椿腳程快,從山頂回來用不着十分鐘。
回到道觀的晏椿還裹着晨露的清涼,帶着她微不可查的惡意敲開了道觀後院的另外兩間房門,笑意澎湃:“一起啊,奶‘巨嬰’這種事情不能隻讓我來做嘛,我還隻是個小姑娘呀?”
言外之意即是:這麼糟心的事情,我們還是一起去吧!
裝傻充愣的張顧昭、張顧瑾兄妹認命般地帶上了房門,額上的青筋和冷汗凸凸地往外泛。
晏椿在小道觀行二,上頭有一個小師兄張顧昭,下面有一個小師妹張顧瑾,兩個人是兄妹,親的,還是快把我哥/我妹弄走的那種親。
想到即将“被迫營業”的場面,兄妹兩個不約而同地覺得腦袋突突地疼。
小道觀名字叫“金阙觀”,盤盤總總下來就是個兩進的院落,前院除正殿外還有東西兩座偏殿,後院則是三人生活的地方。
金阙觀正殿為三清殿,供奉了道教三位最高神。東偏殿供奉的是青玄九陽上帝,是民間傳說中大聖大慈的神祇,在百姓中十分受愛戴。
而剩下的西偏殿則供奉了金阙觀自家祖師爺的畫像。
和另外兩座殿宇相比,西偏殿的擺設更加接地氣,換種說法,那就是更“寒碜”,畢竟道觀又小又破到底是個鐵打的事實。
晏椿第一次來的時候,真的是連表情都要僵了,隻覺得自己要是祖師爺,可不得托夢把小崽子們一個個吊起來打啊!
都給單獨建一座偏殿了,竟然連個雕像都不給塑,非得擠在畫像上!
塑不起金的銅的,你給我捏個泥人也很難嗎?啊?!
祖師爺老大不高興了,生氣,想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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