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等了有點兒久,晏椿牽着紅繩又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愣着幹嘛?還不進來?”
陳傑掙紮了會兒,還是不好意思地擡頭回她:“他有點兒重...”
還重得特别不合常理!
陳傑被甯轶壓得直不起身體,騰出一隻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記仇地捏了一把甯轶的大腿,心說真不如就地扔了算了。
甯轶剛剛被煞糾纏,多少沾染了一點煞氣。煞氣看上去輕飄飄的一縷,但其實很重,一般人根本負荷不了。
晏椿了然地朝陳傑點了點頭,跟着把自己手裡的紅繩遞到了陳傑手上:“那你幫我牽着紅繩吧。不過要記住,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松手。”然後旁若無人地把甯轶拎了起來。
晏椿真的就是“徒手拎”,像拖木闆一樣把甯轶拖到了小院裡。
想起來七七和兔崽崽們還在外面沒人照顧,晏椿便又拖着甯轶折回攤位那,囑咐着七七:“叼着崽崽們去姚老闆那裡喝兩口水吧,我很快就出來。”跟着又重新把甯轶拖了進去,連口氣也不帶喘的。
說句不好聽的,陳傑感覺晏椿全程就和拖屍體沒什麼兩樣!
這力氣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沒辦法,玄學界人士幹活真的很需要體力。
晏椿把甯轶拖進了院子,陳傑緊跟着牽住紅繩走了進去。
令他驚訝的是,繩子那頭輕飄飄地幾乎沒有重量,分不清到底綁了個什麼東西,但又确實有左右晃動的觸感。
從外面走到院子攏共不超過二十步的距離,陳傑剛走第一步,耳邊就傳來了陰森森又飽含怒意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
有時候又突然變成特别溫軟的女聲:“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又或者是小孩子的聲音。
陳傑頓時頭皮發麻得厲害,硬着頭就往院子裡鑽,一秒鐘都不敢松勁。
他哭喪着臉,口中還絮絮叨叨地:“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晏椿把甯轶拖進後院後直接扔在了地上,給西關的後院布了一道屏蔽氣息的陣法結界,然後從陳傑手裡牽回紅繩。
晏椿這徒手一扔,甯轶的腦袋直接磕在地上,給他活生生地磕醒了。
“怎,怎麼了?”他迷迷糊糊地擡起頭,捂着自己的後腦略帶疑惑向陳傑看過去。
紅繩離手後,混亂的聲音頃刻間消失殆盡,陳傑迅速癱坐下來,看甯轶一副懵逼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糊在他腦門上,嘴角朝晏椿的方向努了努。
甯轶腦子裡瞬間回想起了剛才化成紙灰的符箓,心裡拔涼拔涼的。
是出現了什麼連大師也搞不定的東西了?我這是要提前和世界說再見的節奏了啊!
晏椿敏感地捕捉到了甯轶的表情,安慰道:“想開點行嗎?又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東西。”
這一整出下來,甯轶的科學觀已經直接揉巴揉巴被他塞在了腦子最裡面,現在聽晏椿這麼一說,對她的态度是直接跨越了一座珠穆朗瑪峰。
他自己蔫得像根枯草,對待紅繩圍繞的那一團“空氣”且看且退,生怕再被纏上。
煞輕易不纏活人,除非是受人驅使,或者有輕易不肯放下的仇怨。
為了讓甯轶更好辨認,晏椿貼了一道顯靈符箓在手中的八卦鏡凸面,對應着紅繩纏繞的位置照過去。
強光一閃,紅繩纏繞的那團“空氣”瞬間顯現出一道模糊的鬼影。
男鬼穿着他身前的衣物,皮膚蒼白泛青,七竅流血,凝固成深紅色的血漬,可從它大腿下方再看,就隻是呈現半透明狀态。
感情是一隻半吊子的煞鬼了?
晏椿抿了抿唇,不信邪地再往它腿上照,可還是照不出更實化的軀幹來。
晏椿怒了:“這年頭的鬼怎麼都是這副德行?既不愛修煉,又不去投胎,非要去吃活人的生氣和壽命?!”
陳傑、甯轶:“......”
正面DISS鬼!這波操作好六!
煞鬼被晏椿的紅繩纏得非常緊,從顯形開始就一直在掙紮。
晏椿不耐煩地收緊了手裡的紅繩,問甯轶:“是你認識的?”
甯轶早驚得滿頭冷汗了,但還是努力去辨認那張鬼臉,片刻後堅定回她:“不認識。”
晏椿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男鬼,陰恻恻地問道:“那你認識他?”
晏椿剛問出話,那男鬼就開始躁動地掙紮起來,被血液染紅的眼睛流露出本能的食欲,口中斷斷續續發出“吃,吃,想吃”的聲音。
煞鬼的聲音還沒停下,延展出來的紅繩就狠狠地抽在了它的身體上,同時還伴随着晏椿令人忐忑的威脅:“回答錯誤,你還有再說一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