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盡頭》六月開機,趕在最熱的盛夏艱難地熬過拍攝。
随着時間的推移,長安城外的戈壁環境愈加惡劣,為了劇組工作人員和演員的身體着想,邢導延後了戰場戲份的拍攝,合理調控後把其他場景安排到了前面。但即便如此,溫度和氣候還是叫大家吃盡了苦頭。
八月初,北半球迎來了和往年一樣的台風季,名為“藍鲸”的台風在華夏東南沿海登陸,黎安也免不了受到殃及。劇組停了幾天班,盤算着等雨勢和風勢小一些的時候安排那場少年淳于卿逃離卑陸将領追殺的戲份。
不同于以往的一絲不苟,關于落難戲份的妝發其實要更有難度,梳化師需要它足夠落魄和狼狽,但卻也要足夠自然。更因為特寫鏡頭,關于傷口這樣的特效化妝必然要更加精緻。
好在少年淳于卿今天也隻有這一塊場景的戲份,徐珏老師也不必擔心換妝的問題,隻是用了更持久的彩妝産品以保證咱們紀影帝的臉足夠讓邢導折騰。
聞殷剛送走更衣間的最後幾個演員,陳奚衷便把她攔了下來:“阿殷,今前幾天邢導加了一個重要場景,我和徐珏要帶着咱們梳化服道的人開個大會。今天拍攝現場咱們的人可能比較少,你好好跟着負責。”
“好的,老師。”
雖然今天的拍攝時間很短,但天氣緣故所帶來的不定性因素所有人都不能提前預料。讓聞殷負責一整天的活外加監督,很累也很能學到東西,聞殷知道這是陳奚衷對她的信任,也是給她的一個考驗。
在聞殷應聲之後,陳奚衷和徐珏又陸續對她交代了許多,大抵都是今天場景的注意點。
整個上午,風雨依然很大,邢導沒有強行開機,一直在臨時雨棚裡和副導攝影讨論拍攝方案。直到下午近兩點,拍攝才陸續開始。
邢導将淳于卿被卑陸将領追殺的戲份安排在了黎安一處自然景觀點,這塊地方是開機前由導演和制片們一起采風所記錄下來的。
這塊取景點位于峽谷之中,而拍攝所需要涉及的部分便從河谷的樹林一直蔓延到峽谷的溪澗。
下午兩點,天色依舊陰沉,雖然雨水多少化解了八月三十五六度的高溫,但随之而來的卻是讓人愈加沉悶的氛圍。現在的雨勢算是個小到中雨,但風勢卻還是誇張地厲害。
“來來來,十分鐘後準備拍攝,各單位趕緊再檢查一下設備,所有應急人員和演員助理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狀況啊!”
邢導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幫紀星濯調整狼狽衣裝的聞殷也停下了手,之後便拿起擺在桌上的各種防護措施,蹲下身準備給紀星濯佩戴。
這是雨戲也是騎馬戲,即便是技術達标的紀星濯,聞殷也要保證他的安全。
可她隻是剛蹲下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便把她從半蹲的姿勢扶了起來,同時伴随着紀星濯毫無起伏的音調:“沒關系,我自己來。”
趁着聞殷被扶起後愣神的功夫,紀星濯從她手裡拿過了所有護具,自己挨個穿戴。
護腕、綁腿…一直到佩戴護膝的時候,紀星濯才突然發現先前被他拿過來的護膝已經重新回到了聞殷手上,而下一秒,這個人手上溫溫涼涼的觸感隔着褲腿布料“嗖”地傳到了他的腦子裡。
她在幹什麼?!
專心給紀星濯綁護膝的聞殷偶然察覺到對方後退的腳步,疑惑地擡起頭眨了兩下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回答她的隻是紀星濯依舊淡然的聲音。
可聞殷到底是聞殷,對情緒波動一向敏銳的她怎麼會察覺不到紀星濯的慌亂,真是有點意料之外的真實。
佩戴護膝的時候,兩個人一如往常地平靜,思緒被剛才的觸感撼動的紀星濯又重新回過神來,他看着眼前蹲着的纖細身影還是難免蹙起了眉:“你起來吧,我自己可以戴。”
大約是有些着急,聞殷旋即就捕捉到了他語氣裡一閃而過的小情緒,帶着孩子氣的埋怨和稚氣。
聞殷不搭理他,繼續給他綁護膝,而紀星濯也不敢強搶,就這麼讓聞殷一闆一眼地做完了她的事情。
“紀星濯。”
忽然間,有人叫了他的名字,紀星濯下意識便看向他身前低着頭的身影。
他身前姑娘還在調整護膝,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足夠讓人暖心:“今天隻有這唯一一套外袍,如果拍了很多條都不過的話,就會要一直穿着濕衣服。雖然讓你裡面穿了防水内搭,但總是杜絕不了感冒的可能性。所以,紀星濯,盡量一次拍完,别生病。”
而下一瞬間,足夠讓所有人都為之傾覆的笑容出現在紀星濯的視線裡。
“好。”
你說的,我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