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兒子坐起來就要下床，夫妻倆對視一眼，剛打算告訴他，卻見任校長和徐老師剛好趕了過來。

他們立即收起情緒，三對二，面帶微笑互相用眼神示好。

末了，季皓欽招呼季衡：“出去走走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季衡知道他們是有事商量，故意把他支走。

什麼事非得大晚上把兩位校領導叫到醫院來說？季衡捏緊雙手，心裡大概明白了——他的兩位朋友定是兇多吉少！

季衡聽話地走出病房，假裝走遠，然後折回來貼在門口偷聽。

“兩個都撈上來了，正在等法醫鑒定……”

果然！！！

聞訊，季衡瞬間雙腿發軟，癱倒在地。

我未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強烈的負罪感憤湧而出，像是被尖刀刺進季衡的心口，痛得他生氣全無。他攙扶着牆壁一瘸一拐不明方向地往下沖、往外沖。

“嘶～”撞到一位女士。

“對不起。”季衡扔下三個字就準備繼續往前走。

“季衡？”

聽到熟悉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季衡應聲止步。回頭一看，是在學校後勤部工作多年的孟飛飛老師。

季衡是長雅初中部的直升生，長得好看成績又好，教職工們差不多都認識他。

“真是你啊！”孟老師笑容和煦，“明天要軍訓，大半夜的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我來看同學。”季衡解釋。

“噢？”孟老師眨了眨眼皮子，“噢！看完早點回學校，這個點都關校門了。我把張叔（門衛）電話給你，到時候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你開下門。”

孟老師說着，打開手機翻找通訊錄。

“好的。謝謝！”季衡微笑配合，盡管他并不需要。

存下号碼，季衡原本打算離開，可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使得他的腿腳不想挪動。他不自覺地掃了一眼孟老師身後的CT室，随口一問：“孟老師，您這是？”

“哦！我是來陪護的。特優班有個女同學在校門口暈倒了，是你們徐老師發現的。”

“人還好吧？”季衡禮貌式關心。

“不好！可嚴重了。醫生說她是在水裡泡過、在地上摔過，手指和腳趾不知道在哪裡磨過。啧啧，都磨得見肉了，也不知道孩子究竟經曆了什麼。”

咋一聽，季衡除了同情沒有别的感覺。可當孟老師說完後，他心一驚，莫名聯想到那個救他的女孩。

腦子忽然蹦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不會是她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少年的心跳驟然加速。

看季衡盯着CT室的門發呆，孟老師有點犯懵。不待她多想，CT室的門開了，她立即迎上去。

蕭湘被護士推了出來。

季衡想要上前瞧下那昏睡的少女，卻被他爸爸的呼喚聲叫住。

“兒子，那個女孩有消息了。”

季衡二次落水前請爸爸幫他找那個救他的女孩，季皓欽當下便讓人去掉道路監控。這會兒有消息了，自然是真實的消息。季衡激動不已，立即就要跟爸爸過去。

轉身的瞬間，剛好與擔架車上的少女擦肩而過。不知怎的，他竟忍不住回眸，然而擔架車已經推走，隻看到擔架車的輪廓。

猜想畢竟是猜想，還是事實要緊。季衡舒了口氣，跟着爸爸走了。

同一時刻，蕭湘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空中漂浮，身子在外力的作用下不停移動。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蕭湘轉了轉眼珠子，不停追溯。

“同學，你終于醒了！”

見蕭湘醒來，孟老師開心至極，她第一反應便是趕緊告訴徐老師。她一邊發消息，一邊随着擔架車一同去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經過大大小小的檢查，醫生告知蕭湘是勞累過度所緻，需要卧床靜養幾天，待恢複正常再辦出院。

明明已經醒來了，可身體卻沒有一絲力氣，就連她想要去上廁所都沒辦法起身，隻能依靠别人輔助。這是蕭湘承受了懂事以來最大的“屈辱”，她不斷地給自己心理暗示：起來，起來，快點起來！

心理暗示、自我鼓勵……蕭湘不斷地試圖喚醒自己的身體。終于，憑借強大的意志力第二天就恢複了短暫的如廁能力，就連醫生都對她表示佩服。不過即便如此，醫生還是建議她留院觀察幾天，并且一周内不要做劇烈運動。

蕭湘謹遵醫囑，故而完美錯過軍訓。

當她回到學校回到宿舍，一切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