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舒然癱坐在妖獸屍堆上,指尖還粘着半張焦黑的符箓。白清越正用燒秃的藤蔓給周小滿包紮手臂,南宮喬的噬金蟻排着隊往他袖口鑽——這群金甲蟲經過多輪激戰,連翅膀都懶得撲騰。
“我的琉璃燈啊......”宋涵捧着裂成蛛網狀的燈罩哀嚎,發間玉簪“啪嗒”掉下一顆珍珠,“這可是用月華石煉的!”
陳顔默默撿起陣盤碎片,月白法衣沾滿泥漿。她并指凝出星砂修補裂痕,結果星砂“噗”地凝成個歪嘴笑臉,氣得她擡腳踩碎:“連靈氣都學會嘲諷人了!”
姚舒然剛要開口安慰,神識掃過西南方。
“有東西在靠近!”她翻身躍起,“西南方,數量......至少上百!”
話音未落,天際傳來密集的振翅聲。黑壓壓的鳥群撕開瘴氣,每隻都有鷹隼大小,尾羽泛着金屬冷光,鳥喙開合間火星迸濺。最詭異的是它們額間生着第三隻眼,瞳孔如旋渦般緩緩轉動。
“是雷瞳雀!”南宮喬突然慘叫,“這玩意不是早絕種了嗎?!”
仿佛回應他的驚呼,領頭巨雀長嘯一聲,第三隻眼驟然迸發紫電。雷電如蛛網罩下,将衆人剛支起的帳篷劈成焦炭。白清越甩出纏心藤卷住宋涵的腰,自己卻被餘波掀了個跟頭。
“這雷電能追蹤靈氣!”周小滿用劍橫擋,劍氣織成的光幕被電得滋滋作響,“收束靈力!”
姚舒然反手将青鸾鼎扣在頭頂,鼎身浮現的避雷陣紋與雷光相撞,炸出漫天火星。
陳顔突然并指按向眉心,殘破陣盤浮空旋轉:“它們的第三隻眼在吸收瘴氣!”星砂勾勒出的虛影中,雷瞳雀額間旋渦正将魔氣轉化為雷電,“用清瘴符切斷供給!”
白清越聞言甩出把種子,乙木靈氣催生的藤蔓瞬間開花。淡粉花瓣随風飄散,竟是改良版的“淨塵花”,所過之處魔氣如遇天敵般退散。雷瞳雀群頓時亂了陣型,雷電威力驟減三成。
“小滿,攻它們尾羽根部!”姚舒然神識掃過鳥群,發現每隻雷瞳雀的金屬尾羽都連着條紫黑經絡,“那是魔氣通過的地方!”
周小滿足踏七星步躍入半空,劍雖殘,劍氣卻凝如實質。北鬥劍陣随她身形流轉,精準削斷數十根尾羽。魔血噴濺的刹那,宋涵的琉璃燈殘片突然發光,将污血盡數吸入燈罩。
“我的燈......我的燈活了!”宋涵驚喜地晃着琉璃燈,燈芯處凝出枚血色晶石。
鳥群徹底癫狂。失去尾羽的雷瞳雀開始無差别攻擊,有的甚至啄食同類血肉。姚舒然被兩隻巨雀左右夾擊,發帶被利爪扯斷,青絲散亂如瀑。她并指凝出冰錐刺入鳥腹,卻發現魔血腐蝕性極強,冰錐也無能為力。
“進山洞!”姚舒然突然指向崖壁裂縫。她不知何時摸到山腳,用陳顔陣盤碎片拼成的簡易羅盤正指着某處:“那裡有天然禁制,能擋雷電!”
衆人連滾帶爬沖進洞窟的瞬間,南宮喬甩出最後一把金砂封住洞口。雷瞳雀群撞在結界上,火星如煙花綻放,映得洞内忽明忽暗。
洞口徹底被堵上了,衆人隻能往前走。
“這是......礦道?”白清越指尖燃起靈火,火光順着岩壁蜿蜒向前,照亮了嵌滿晶石的隧道。淡紫色礦石表面浮動着星芒,竟是罕見的“鍛星砂”——煉制飛行法器的頂級材料。
突然,衆人腳下一空,順着傾斜的礦道滑向深淵,紫色星芒沖天而起,失重感席卷全身......
洞穴深處的晶石幽光如星子散落,南宮喬的噬金蟻排成一列,金甲在紫輝中泛起冷芒。姚舒然指尖輕觸岩壁,神識順着礦石紋路蔓延——礦道盡頭的靈氣波動如暗潮洶湧,裹挾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腥甜。
“是‘玄陽花’的氣息。”白清越鼻尖微動,“但花香裡混着腐血味......有東西守着。”
姚舒然耳尖輕顫,捕捉到岩縫深處傳來的黏膩蠕動聲:“在右前方百丈,體型龐大,至少是四階妖獸。”
傾斜的礦道突然平緩,衆人踉跄着站穩身形。眼前景象令所有人屏息——暗紫色的天穹低垂,仿佛觸手可及,無數熒藍光點在空中遊弋,竟是成群的“流螢晶蛾”。蛾翅灑落的磷粉在瘴氣中凝成星霧,将整片森林籠罩在幽藍薄紗之下。
古木參天,樹幹上密布蜂窩狀的孔洞,暗紅色的樹脂如血液般緩緩滲出。藤蔓粗如巨蟒,表面生滿倒刺,有些枝條上還挂着半腐的妖獸骸骨。地面鋪滿墨綠色苔藓,每一步都陷進黏膩的腐殖層中,腥腐氣息直沖鼻腔。更詭異的是,所有植物的葉片都泛着金屬光澤,邊緣鋸齒鋒利如刀,稍一觸碰便割破衣角。
“這是......星隕古森的内圍?”宋涵的聲音發顫,“傳說這裡的草木因常年受星辰碎片輻射,早已異化......”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衆人循聲望去,隻見礦道出口處躺着一頭猿猴。它渾身金毛已半數染黑,額間第三目不斷在赤金與紫黑間切換,每一次呼吸都噴出混雜靈霧與魔瘴的氣流。琉璃燈映出它胸腔内兩股糾纏的能量——靈氣如皎月清輝,魔氣似毒蛇盤繞,正撕扯着靈核。
宋涵的琉璃燈裂成蛛網,燈芯血色晶石忽明忽暗。“是四階巅峰的‘通靈石猿’,相當于築基後期......”
衆人一默,他們這群人最高的也不過練氣八層。
更重要的是,經過多輪的激戰,他們的身體和法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周小滿的劍盡是缺口,陳顔的陣盤幾乎成碎片。
南宮喬的噬金蟻群蜷縮在金砂囊中,甲殼黯淡如生鏽的銅錢;白清越的纏心藤萎靡垂地,連新發的嫩芽都泛着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