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夫人接着說：“我與楊夫人的情誼是上一代的事情，不代表你們小一輩就要跟着受這委屈。楊小姐無禮在先，公主看在楊夫人的面子上免了她們的責罰，已經算網開一面了。”

商老夫人底氣足，就算老姐妹過來訴苦，商老夫人也不怕。

沒告楊家私自扣留平民百姓、侮辱功臣遺孤、冒犯公主等罪責，是白露凝最大的情面了。

聽語氣，沒有責怪白露凝不留情面的意思，白露凝在一旁無聲點着頭，聽着商老夫人吐槽商亦輕。

“說起來，還是要怪亦輕這丫頭。好好的酒席不吃，非要跑到人家後花園去。這下好了，出了事情解決不了，隻能灰溜溜離開。要不是你機智，多留了個人跟着，指不定明天滿大街都是商家的笑話了。”

在另一輛馬車，商亦輕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手帕捂着鼻子，“阿秋！真是的，是誰這麼挂念我？”

到了将軍府，白露凝讓人送兩位小姐回房，又親自送商老夫人回院子。

商老夫人婉拒，白露凝也不推脫，囑咐了貼身丫環好生伺候着，遂回自己房間。

“怎麼了，這是？”白露凝輕輕拍了書安的手背，這書安怎麼不太對勁。

書安重重歎了一口氣，滿是無奈，“公主以往都不會在意這些的，今日為了商小姐和唐小姐，公主竟然親自去和那些市井潑婦對峙。”

以往的白露凝，無論是皇後嫔妃，還是公主郡主，沒有人的言語能擊潰白露凝。在各種惡毒的言語挑釁中，白露凝憑借一副“無所謂”的心态輕松應對，淡定從容的心境反而會讓敵人有氣沒處撒。

但今天的白露凝一聽到商亦輕受困，沒有做任何思考，即刻前往，這讓書安感到十分意外。

書安知道熙和公主作為商家婦，是該為商家的事情考慮。但意識到熙和公主已經潛移默化把商家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書安難免心疼熙和公主。

原本就被許多事情壓抑着的熙和公主，又多背負了許多事情。

“怎麼了，我也沒敗下來。”白露凝眨巴着眼睛，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虛。

不得不承認，白露凝也覺得自己的心境變了。

剛嫁入将軍府那會，白露凝還揚言不管商家事情，甚至從未接過商家主母的管家鑰匙。可不知從那一刻開始，白露凝潛意識把商家的事情納入自己的範圍内。

書安撅着嘴，不客氣哼了一聲，一副看破白露凝心虛的模樣。

手上仍是挽着白露凝的胳膊，“公主以前清高，素來最不喜歡争辯的事情，更不會自降身份做這些。”

白露凝：“……”

真是一點都瞞不住書安，半點風吹草動的表情都逃不過書安的法眼。

白露凝打了個馬虎眼，試圖将事情掩蓋過去。書安眼見快到雲鶴苑，院子的丫環已經看見白露凝，出門迎接，書安默契地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雲鶴苑。

剛擡腳入房，便看見商九和放下書本的動作，白露凝褪下外衣，抽空瞥了一眼商九和，“将軍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

商九和已經在房内等候多時，見白露凝身上有酒氣，吩咐丫環送來準備好的醒酒湯，親自遞到白露凝跟前。

在銅鏡的倒影中，白露凝略顯驚訝，暗道這莽夫還要貼心的一面。

從白露凝驚訝的眼神中，商九和感到滿滿的挫敗感，暗道自己平日是多粗心，才會讓一碗醒酒湯顯得自己格外不一樣。

“事情忙完，今日回得早，本來想去接你們的。聽說你們已經快到府裡了，這才沒有出門去接。讓人備好了醒酒湯，各個院子都分發過去了。”商九和解釋。

回府之後，商九和發現府裡一個人都沒有。

打聽後才知道都是楊家吃酒席了，商九和本想一同前往，順便接回白露凝等人。

剛要出門，底下人來報，将軍府的馬車再轉個彎就回府了，商九和這才沒出門。

還以為商九和在内疚，白露凝接過醒酒湯，随口說說，“有一群人服侍着，将軍不用費心。”

“我已經聽說，亦輕和唐樂給你惹麻煩了，還讓你為她們收拾爛攤子。”商九和清楚白露凝的性子，她自己便是一個“懶”性子。

但凡能忍過去的，白露凝絕不會多費口舌。

如今卻為了商亦輕、唐樂，白露凝親自帶人到楊家後花園争辯。

白露凝垂眸思索，回想着來時路上書安說的話。暗道自己的心思該理一理了，若在這樣放縱下去，白露凝會認不清自己的處境。

“她們是跟我過去的人，她們臉上沒光，我也跟着沒臉。為了自己，我必須出手。”白露凝将事情的緣由歸結于自己，不承認是聽到商亦輕受困而擔心。

看白露凝裝模作樣的狡辯，商九和失笑。

以前或許會因為白露凝的故意推辭而懊惱，現在看白露凝佯裝的小表情，商九和隻覺得可愛俏皮。

被商九和嘲笑，白露凝坐在梳妝台前，癟着小嘴，猛喝一口醒酒湯，把剩下連湯帶碗塞回商九和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