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塔荒漠的夜晚,高高的月亮懸挂在天空中,吹來的風帶着沁入骨髓的涼意。
謝飛瓊呆呆地和一個傷痕累累的少年對視着,少年的肩膀上站着一隻鷹。
謝飛瓊這麼多年天南海北到處闖,見過不少人,可是能擁有如此容色的人卻是極少極少的。
紅唇白膚,明亮的翠綠的眼睛閃着點點月光,又大又漂亮。從眉毛到鼻子,無一不精緻,無一不完美。
謝飛瓊看得半天忘了呼吸。
而少年用低啞的、幹淨的音色問:“你能帶我回家嗎?”
天上掉餡餅?
事情還得再往前追溯,那會還剛入夜。
謝飛瓊屏息凝神,躲藏在一顆大石頭後面,小心探頭。
前方一馬平川的地方出現了一撥人,他們騎馬向前,正在追隊伍最前面奔跑的一個白色的人影。
“站住!”
“伽爾少主!你就省省力氣,别跑了!”
“你跑不過我們的!”
謝飛瓊一邊矮下身子慢慢移動到視線盲區,一邊暗自思索。
他們的塔爾語有一些口音,謝飛瓊勉勉強強才聽得懂,不禁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
馬蹄聲由遠及近,竟是直直沖着她躲藏的方向而來!謝飛瓊緊張地環顧四周,然而荒漠之地無處可躲,一時間她的心緊緊提了起來。
蹲下來挪到另一邊,她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左右腳的重量不一緻,人大概受了不輕的傷。
謝飛瓊不敢多看,雙手緊緊握住胸口處師父留下的巴掌大的流砂晶。
此物力量巨大,不可濫用,用一點少一點。
追兵紛至沓來的馬蹄聲漸漸遠去,謝飛瓊松了一口氣,然而心裡的大石頭沒來得及落地,就聽見天邊炸響一聲尖銳的長嘯。
她猛一擡頭,竟和一隻飛旋在天空的獵鷹對上了眼神!
那鷹不斷尖嘯着,揮舞着巨大的翅膀沖刺而來,謝飛瓊暗道不好,一個翻身躲過了鋒利的鷹爪,卻也把自己暴露在了那群人眼中。
正狼狽逃竄的阿薩伽眼神一凝,直接掉轉了方向,沖着謝飛瓊跑了過來!
謝飛瓊一蒙,拔腿就跑!
追兵疑惑:“操!哪裡來的娘們?”
“不知道!那獵鷹怎麼一直追着她?”
“管她呢!兩個都拿下!”
謝飛瓊跑得不算慢,然而阿薩伽硬是拖着一條傷腿追了上來,兩人距離隻有幾步遠。
謝飛瓊閉了閉眼睛,試圖甩開他,卻不料這人仿佛見了救命稻草一般,跟着她左轉右拐,硬是沒落下!
這可糟了!
她悲催道:“大哥,你行行好,别跟着我了!”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害我!”
阿薩伽眼前陣陣發黑,完全沒有力氣作答,隻是拼着最後一口氣跟着她。
獵鷹是訓練過的,它必然是嗅到了流砂晶的氣息才會如此對這女人窮追不放。而眼前境地,隻有流砂晶能救他一命了。
為首的羌人猛一揮鞭,馬鞭破空狠狠抽向謝飛瓊背部!
“呲!啪!”
謝飛瓊眼冒金星,後背像是被火舌舔過一樣劇痛,她幾乎是立刻倒地,撲了滿臉沙。
她好不容易艱難爬起來,拍掉臉上的沙子,谄媚道:“勇士,您抓我做什麼?我隻是路過呀,路過。”
阿薩伽也沒跑出多遠就被抓到了,被噼裡啪啦一頓抽,聽得謝飛瓊都不敢看,感同身受一樣面部扭曲了一瞬。
為首的羌人用一種輕佻的、含着打量的目光上下掃視謝飛瓊,那目光宛如一塊黏稠的污漬,粘在她身上,讓她控制不住作嘔。
“呦,燕人?”他問。
謝飛瓊忍住反胃,笑答:“是,我此行隻是路過這裡,并無意參與幾位的行動,還望諒解。”
那羌人卻不依不饒,目光反複粘黏,帶了幾分驚豔。
謝飛瓊長了一副荒漠裡罕見的容色,中原養育的白皙的皮膚透着水色,嫩得仿佛金沙潭邊上長出的新芽,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更是讓人稀罕。
他眼睛一轉,歹意頓起,不懷好意道:“姑娘,我看你獨自一個人走怪累的,不如跟我們一起走?我這有馬給你騎。”
他拍了拍屁股下的駿馬,然而動作帶了幾分挑逗,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讓謝飛瓊騎他的馬還是别的什麼。
謝飛瓊額角青筋直抽,聽見被拴在馬後的阿薩伽用虛弱卻能讓所有人聽見的聲音說:“傳聞大隊長葷素不忌、色膽包天……咳,咳……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啊……”
有一随從猛地揚鞭抽去!阿薩伽吃痛悶哼一聲,躺在地上宛如死人。
“我們大隊長做事也是你能随意評價的!呸!”
謝飛瓊心裡一緊,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面上還是笑道:“不勞煩您了,我自己走走挺好的。您看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她轉身欲跑,聽見了鞭子破空聲,這次她敏捷一動,躲過了這一擊。
“你個死娘們,别給臉不要臉!”那羌人皺眉,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今天你還真就得跟着老子回去了!”
謝飛瓊用力一抽!胳膊卻紋絲不動,她不禁心下焦急,左手暗暗摸向匕首。
“哈哈哈哈哈哈,隊長今日可是有豔福了!”
“是啊是啊!營地裡的燕奴可沒這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