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芙拉好像有點慶幸,又有點失落,轉頭邀請謝飛瓊:“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頓飯啊!”
謝飛瓊回想起老奶奶收回的手,搖了搖頭,笑着說:“我就不去你們家湊熱鬧啦,你好好吃飯!”
赫芙拉這下是真的很失望,垂着頭跟着姆媽走了。
走前,姆媽回頭,看了一眼謝飛瓊。
謝飛瓊合攏簾子,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對骊族這個複雜的情況有些頭痛。
骊人的孩子可能是燕人,燕人的孩子又是骊人,這裡可真是一鍋雜燴,分也分不清楚。
那個女人……謝飛瓊揉了揉額角,她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一直那樣看着自己?她想要說什麼?
思來想去,奈何她獲得的信息量實在太少了,不足以支持她推理出以上種種問題的答案。
她坐起身來,在衣服堆裡面翻找着。
夜色漆黑如墨,艾爾塔秋日的晚風已經顯出了鋒利的爪牙,輕易穿過單薄的衣物刺入人體内。
月光暗淡、星芒稀疏,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候。
謝飛瓊戴着随意裁剪的一塊布料遮住半張臉,小心地開始活動。
帳篷遮風避雨,可惜就是不隔音。營地中央那些王公貴族的帳篷有人把守,尋常百姓的家可沒人看着。
謝飛瓊貓着腰,趁着夜色行動,挨家挨戶偷聽。
此舉雖然有失體面,但是着實有效,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謝飛瓊就已經摸清了隔壁帳篷的男人到底是第幾次亂搞、誰家又買了一個新奴隸、誰和誰因為搶不上聖水的名額而鬧矛盾絕交了。
聽着聽着,謝飛瓊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晚上的飯菜……你看你還想吃什麼——”
“咚!啪!”裡面突然傳出來巨大的重物落地聲,一聲男人的怒吼緊随其後。
“你個賤表子!敢他娘的敢讓老子吃剩菜?!誰給你臉了!”
一陣□□撞擊的沉悶聲接踵而至,那個燕族女人沒有吭聲,赫芙拉哭泣尖叫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要!不要打!不要再打姆媽了!你走開!走開!!”
裡面的男人似乎不為所動,暴力毆打的聲音伴随着肮髒的辱罵不絕于耳,謝飛瓊的心提了起來。
“殺了你!我要叫哥哥殺了你!!”赫芙拉尖叫起來,聲音不複從前的天真奶氣,倒是帶着刻骨的仇恨。
謝飛瓊沒法狠心走開,但又不能直接出現,她腦筋一轉,用随身攜帶的匕首輕輕劃開早就有些老化的帳篷布。
裡面的光投了出來,謝飛瓊悄悄觀察了一下,将裡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床上躺着赫芙拉的奶奶,因為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楚。
地上是一個不算很強壯的骊族男人正壓着那個燕族女人在打,拳拳到肉,絲毫不留情。
他旁邊,小小的赫芙拉也在努力着,一直想把這個如野獸一般狂怒的男人拽開,但是如此蜉蝣撼樹一般無法動搖。
謝飛瓊感到心髒被緊緊攥着,厭惡的情緒遍布全身。她平生最讨厭的就是這些恃強淩弱的人。
撿起一塊拇指大小的石頭,謝飛瓊對準了人,手腕一甩,那石頭便以離弦之箭一樣狠狠射向正在實施暴力的男人!
那男人吃痛,擡起頭來,怒目圓睜:“誰?誰敢砸我?!”
然而帳篷裡隻有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正猶疑着,一塊石頭又向他襲來!
是外面的人!
他驟然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像野牛一樣沖了出去,環繞了帳篷一圈也沒看到半個人影。
“誰!誰他娘的敢砸老子?!”
謝飛瓊早就逃之夭夭了。
意識到平民區能夠打探到的消息不多,謝飛瓊決定冒一次險,鬼鬼祟祟地向中央的王公貴族們住的地方進發。
越往中間走,明顯能看出來帳篷越來越高大、厚實、華麗。
謝飛瓊先找了外圍的帳篷一一探聽,不過這些有點身份的人都比較警惕,不會像倒豆子一樣全盤托出。
“哎,你說,那個牧六是怎麼回來的?”
謝飛瓊終于聽到了一點想要的信息。
“那個跟新少主一塊去尋田的那個?”
“鬼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看着還挺慘的,人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還沒醒過來呢。”
“新少主前天還去看他了,後面還跟着首領的傳話人,看樣子也對這件事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