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我了。
——她不理我的第十九天。
看來這個用戶為情所困,通過微博抒發内心的苦悶。
念棠有種無意間窺探機密的感覺,不過,既然都發出來了,應該也不怕被别人看到吧。
于是心安理得地繼續看。
——她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嚯,找到源頭了,還是在平安夜。
——希望她喜歡我送的禮物,雖然很有可能不知道是我送的。
——她關心我,擔心我的安危,她是不是喜歡我?
咦?這個用戶好像是暗戀,沒太看懂,再往下看看。
——運動會射箭拿了第一,她應該看到了吧?
——今天看到她喂流浪貓,什麼時候能喂我?
——好消息:一起吃飯了。更好的消息:吃了兩頓。
——借了她筆記,還跟我客氣,怪有禮貌的。
——食堂見到她了,她好像喜歡吃那家的面,去了好幾次,我明天也去嘗嘗。
——送了花,恭喜演出順利。
念棠一條條翻着,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她”的言行舉止、興趣愛好怎麼和自己那麼相似?世界上難道真的有平行時空?
繼續翻,手指在一張圖片上停下。
照片一圈都是暗色,隻有中間亮,一個人背着黑色翅膀站在舞台上,照片是俯拍,雖然故意做了模糊處理,但是念棠認出來,那就是自己在排練《冬夜》。而那時候唯一能俯拍的人……
念棠擡頭,看向遠處正在和教授聊天的人,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裡,和教授侃侃而談,完全沒有平日裡懶散灑脫的樣子,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她看的時間過久,引起桓樂丞的注意,他隔着整個報告廳,望了她一眼,單側眉毛微微挑起,像是在說“看我幹什麼”。
念棠收回視線,退出微博,把手機放進口袋裡,起身從後門離開。
她并沒有下樓,而是踏着台階向上走,推開一道鐵門,門一打開,一股冷氣灌進來,凍得她脖子一縮,即便如此,她還是邁進了天台,這裡沒有人打擾,可以俯視整個校園。
前兩天才下了大雪,現下又是陰天,暴風雪的前兆。
天台積雪未化,潔白一片,踩在上面發出“咯吱”的聲音。
念棠一步一個腳印向前走着,直到身後傳來鐵門推開的聲音,她轉身,看到桓樂丞。
他好像不怕冷,從沒見過他穿羽絨服,最多是大衣再系條圍巾。
“你怎麼上來了?”她問。
“不是你叫我上來的嗎?”
“我什麼時候叫你上來了?”
“你一直盯着我,等我發現了,又起身離開,不就是告訴我找我有事嗎?”
念棠不知如何解釋,她隻是心裡有點亂想清靜一下,怎麼就成了暗示他了?
“那你可能誤會了,我真的沒那個意思。”
桓樂丞手插進大衣口袋,朝她這邊靠近兩步:“上次的事,是我說話有點過分。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積攢許久的苦悶都因為這三個字全部疏解,被風一吹即散,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
“沒事兒,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的安危。”
“下次……如果想喝酒的話,可以叫上靠譜的人一起。”
念棠問:“你的意思是,聞盡霜不靠譜?”
桓樂丞握拳抵住嘴巴尴尬地咳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可以找我,最起碼,遇到危險不用你們上。”
念棠點點頭:“好,下次叫你一起。”
話音剛落,額頭上有些冰涼,念棠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又迅速融化。
“下雪了。”
“你喜歡下雪天?”
“喜歡,但又不喜歡。喜歡下雪時萬物白茫茫的景象,不喜歡積雪融化時的寒冷。”說完,念棠自己都覺得好笑,“我開玩笑的,人哪能既要又要。”
“為什麼不能既要又要?”
她解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買個大點冰箱呗。”
“……”
念棠沒想到他的解決方式是這樣具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桓樂丞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雪花愈加密集:“雪越下越大,你還要在這裡站多久?”
“那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梯,念棠走在後面,悄悄看着桓樂丞後腦勺,突然想知道他今天的微博會發什麼,腳底沾得冰雪還沒融化,不小心一滑往後仰。
以為後腦勺要和台階來個親密暴擊時,她的手臂被人拽住,一股力量将她向前拉,随後撲進前面桓樂丞的懷抱。
身體相撞的聲響,在安靜的樓梯上顯得格外清晰。
念棠問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香氣,整個人趴在他的肩上,腰上還可以感受到他的禁锢,耳邊是他逐漸放緩的呼吸。
她忘記分開彼此,桓樂丞也忘了,就這麼抱了将近十秒鐘,念棠回過神來,站穩後拉開兩人距離。
“額……謝謝啊,我剛剛沒看路,沒撞疼你吧?”
桓樂丞手臂自然下垂,放在身體兩側,臉上看不出情緒:“沒看路,那你在看什麼?”
念棠語塞,總不能說在看他的後腦勺吧。
沒等她回答,桓樂丞又說:“下次小心點,樓梯上摔一下容易腦震蕩。”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