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再一次趾高氣昂地踏進“随心所欲手工店”。
他這次不僅帶着王緒椿,還帶了一幫小弟。
小弟各個西裝革履,誇張的肌肉被緊繃的衣服箍住,看似人模人樣,表情卻兇神惡煞。每人手中直接拿着榔頭、鐵棍等工具,藏都懶得藏了,赤/裸/裸地展示在大家面前。
謝平直接一腳踹開手工店的大門,他鼻子朝天,眼皮都不願掀起,直接大手一揮:“砸,給我砸幹淨,一點不許剩。”
“好!”整齊劃一的聲音氣勢如虹,他們同樣對手工店的人熟視無睹,抄起家夥就準備動手。
關博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大喊制止:“我看誰敢動,我要報警了!”他伸手攔住其他人,哪怕面對的是拿着刀棒的壯漢,也下意識地站在最前面。
謝平看着這一幕大笑着拍手,他的表情扭曲,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猙獰:“好啊,你報警啊,你看是警察來得快,還是我們砸得快!”
謝平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兩邊停下動作的壯漢。他氣急敗壞地顫抖着手指向奚木一一群人:“給我砸!”
“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本來被喊來的打手,就已得到了一筆不菲的報酬,現在又得到不用承擔任何後果的承諾,各個更是興緻高漲地揮舞着手中的利器砸向最近的物品。
泛着寒光的鐵錘即将砸向離門最近的一個巨大的白色瓷瓶上,謝亦行冷漠地向前走去。
他絲毫不畏懼離迎面劃來的冷風,淩厲的雙眼直直地盯向被人群衆星捧月的謝平,說出來的話比鋒利的匕首刃還刺骨:“哥,鬧夠了嗎?”
光聽文字内容,明明應該是普通中帶着寵溺的話語,卻讓人寒顫得直冒冷汗。
奚木一的視線從最初就落在謝亦行身上,她知道謝亦行從來不舍得讓她傷心。
上一次就因為項目,兩人的關系降至冰點,謝亦行好不容易将奚木一重新拉回身邊,他是絕不允許項目再出任何幺蛾子的。
有些人确實到了可以斬草除根的時刻了。
其他人眼睜睜地看着剛才還因為激動到癫狂而漲紅着臉的謝平因為害怕瞬間臉色煞白,他恐懼得大喊大叫,慌亂地想要推開擁在他周圍的打手,卻又被自己無措的腳步絆倒在地,就像一個小醜在地上緩慢地爬行。
他的聲音尖銳又嘶啞:“停下,全部停下,别砸了!快停下!......快停下啊......”
奮力又無助,醜陋又可憐。
隻是,謝平絕望的聲音還是晚一步到達。
一聲清脆的巨大聲響下,白色瓷瓶應聲而碎。
碎片散落一地,尖銳而不規則的裂片彈到距離謝平右臉不足五厘米的位置。
就像是懸在頭上的劍終于開始落下,現在隻剩最後的審判。
謝平的汗水瞬間浸透衣褲,額頭豆大的汗珠不間斷滑落,糊滿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他努力瞪圓雙眼,看似詫異又心如死灰地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後面三個字咬緊牙關,不可置信。
謝亦行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謝平的心髒上,窒息又熾痛。
厚重又輕巧的腳步聲帶着死亡的宣判,謝亦行走到謝平面前。
謝平費力地擡起頭,卻隻能看到謝亦行近在咫尺的運動鞋和高高揚起的下巴。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笑得癫狂。
上班期間的謝亦行從來都是身着高定西裝,腳踩锃亮皮鞋,休閑套裝是從來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
可現在呢,明明是上班時間,卻特意換了衛衣、牛仔褲和運動鞋,看似随意卻處處都是巧思。
謝亦行的聲音平靜到沒有起伏,音調清冽悅耳,但在謝平聽來卻像是惡魔索命:“怎麼?你是第一次見我嗎?”
謝平閉上眼睛不再掙紮,好似隻有冰冷的地闆才能給他帶來一絲真實感,他忽視了身旁不停拽着他,試圖讓他站起來的王緒椿,開口說道:“我随你處置。”
聽到這句話的王緒椿吓得六神無主地跌坐在謝平身邊,周圍或是雜亂的推搡聲、嘈雜的驚歎聲,都與他不再有任何關聯。
王緒椿隻知道他的巨額窟窿再也填不上了,他面對的将是牢獄之災。
謝亦行蹲下身俯視着謝平,他眼裡的憐憫仿佛天神降臨,散發着柔和的金光,卻伴随冰冷得沒有溫度的審判。
他撿起碎落在謝平旁邊的瓷器拿在手裡把玩,漫不經心地掃過謝平狼狽不堪的臉:“這麼好看的瓷器被你的人砸碎了,不如賠償一點?”
謝平忙不慌地點頭,他嘴裡浸着血腥氣:“要的要的,多少都可以。”
一個瓷器而已,多貴能有多貴。
謝亦行很滿意謝平的态度,他一改之前的冷漠語氣,變得輕快起來:“那就用你們家的股份來賠吧。”
蠢蠢欲動的猛獸,終于露出獠牙。
這句話無異于平地起驚雷,炸得謝平猛地爬起來一把拽住謝亦行的領子。
他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面目可怖,眼裡卻閃爍絕望:“不行......不......不行......”
謝亦行沒有動作,他隻是冷漠地看着謝平的掙紮。謝平宛若一個跳梁小醜,看着兇狠,手上卻一點力都不敢使。
他已經被判了死刑,如果再傷到謝亦行,謝平不敢想象自己會遭受什麼樣的懲罰。
謝亦行眼眸低垂,淡淡看了眼被捏皺的領口。
謝平吓得趕緊放手。他跪跌在地上,痛哭着給謝亦行磕頭:“謝總,謝爺,求求你饒了我,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謝亦行站起身,抖了抖領口,輕飄飄地說了句:“帶着你的人,滾。”
謝亦行連看都懶得看謝平一臉。
但謝平卻如釋重負地麻利起身,連滾帶爬地向大門的方向跑去。
他現在隻能祈禱,謝亦行是在開玩笑。
雖然,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退去。
其他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驚訝中,而謝亦行像沒事人似的,黏黏糊糊地貼上奚木一,他癟着嘴有點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領口:“木木,我的領口皺了......”
全然沒有之前的冷情冷意、高高在上,渾身散發着冷飕飕的上位者強硬氣勢。
現在看着更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隻想貼貼抱抱的綠茶......狗狗......弟弟?
關博看得目瞪口呆,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咳嗽兩聲,又在衆人的視線下将剩下的咳嗽聲吞了回去。他撓撓頭讪笑兩聲:“弟弟還有兩幅面孔啊。”
衆人的視線更無語了。
關博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了,他果斷閉嘴。
奚木一頂着衆人探究的目光,她不得不伸手把黏在她身上的謝亦行扒拉開,她小聲罵道:“站好!”
謝亦行不情不願地站直身體,但他還是霸道地将奚木一攬在懷裡,無聲地宣示主權。
謝亦行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梁玺玉,不知道為什麼,梁玺玉給他的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氣場不合。
謝亦行又收緊了摟着奚木一的手。
奚木一奇怪地看了謝亦行一眼。她還以為這是謝亦行在提醒自己要記得公開兩人關系。
她清了清嗓子,還未說話,紅暈就已經爬上臉頰。
謝亦行溫柔地看着奚木一,他沒有絲毫着急,滿心滿眼都是期待。他即将得到奚木一工作夥伴的認可,他至此以後可以正當光明、名正言順地來找奚木一。
奚木一轉頭看了看謝亦行,她用眼神示意謝亦行,要不還是他來說?
她是真的有點難以啟齒,怪不好意思的。
平時一個眼神就能意會的弟弟,在此刻像是看不懂似的。謝亦行隻是笑着看向她,絲毫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
關博一向憋不住話,他翻了個白眼實在沒忍住又開口說道:“你兩能不能别眉目傳情了,考慮一下這裡單身狗的感受。”
奚木一看着面前沒一個有對象的夥伴,噗嗤笑出聲,她差點忘了面前這群人都是單身狗,甚至有好兩個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沒着落。
這麼看來,自己還是最早脫單的,就是這個對象......确實有點介紹不出口。
19歲的大一新生,兼集團總裁。
聽着就又假又瘋的。
關鍵是還比自己小5歲多,那可是靠近6歲的年紀啊......
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年紀,一個馬上就要上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