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長得都很瘦小，臉上髒兮兮的，穿得也不講究，最大的那個男孩衣服褲子全都短了一截，看起來像是流浪兒一樣。而且三個男孩，一個比一個瘦，據說老大已經十二歲了，隻比衛小婉小了六歲，看起來卻瘦瘦小小的，像是隻有八九歲的樣子。

他懷裡抱着一個小姑娘，小姑娘頭發稀疏，小小的臉蛋上隻有一雙大眼睛最為突出，明顯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會見到蘇大娘看過來，幾個孩子臉上同時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像是生怕蘇大娘嫌棄他們。

即使是沒有感情，蘇大娘依然看得心疼，想到這幾個孩子在那個劉嬸子手底下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蘇大娘心裡就堵得難受。

她矛頭又轉向蘇衛國：“你不是說年前就接到你這裡養了，咋養成這樣？”

衛小婉也在看幾個孩子，她狐疑的望向蘇衛國，不明白他是怎麼把孩子們養成這樣的。

蘇衛國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前段時間太忙了，家裡地方也小，回來沒地兒住，一直都是睡宿舍的……”

當然，這幾個孩子以前在家的時候過得也不好，一直都是這麼一副瘦不拉幾的樣子，不然蘇衛國也不會發現不了。

小孫一看這個架勢，心知不是留在這裡的時候，趕緊找了個借口撤了。

屋裡沒了外人，蘇大娘再不給蘇衛國留臉面，訓斥道：“既然決定了要收養他們，你就要擔負起一個當爹的責任，養孩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給地方住，給點吃的，凍不着餓不着的就完事了，你那不叫養孩子，那叫養狗！”

“奶奶，你叫我嗎？”

三狗聽不懂蘇大娘的話，聽到和自己名字有關的字，不确定的叫了聲。

蘇大娘頓時沒了脾氣。

她有氣無力的問：“這幾個孩子，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字沒有？”

蘇衛國也才想起這茬，底氣不足道：“沒……沒有。”

蘇大娘狠勁兒打了他幾下，沒好氣道：“有你這樣當爹的嗎？你這大半年都幹嘛去了？還有，你瞧瞧你，給孩子找的什麼人！”

蘇衛國趕緊解釋：“娘，我是真的因為工作忙，不是不負責任！那個劉嬸子是部隊給安排的，才來了一個多月……”

這個劉嬸子不是第一個來照顧孩子起居的了，以前還有兩個，但是幹不了多久就走了，他這段時間經常出任務，沒料到孩子會受委屈，也的确忽略了這幾個孩子。

他心裡也挺愧疚，雖說領養了這四個孩子，但他其實一點當父親的自覺都沒有。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他才算是有了些當爹的責任感。

至于名字，他這麼叫習慣了，真沒留意到他們都沒有大名。

他趕緊轉移話題道：“娘，我帶你看看房子吧。我這裡地方小了點，隻有兩間卧室，你晚上可以和小婉妹妹睡一屋，幾個孩子睡另一屋，我住宿舍。”

妹妹一下子變成了未婚妻，他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叫“小婉妹妹”了。

衛小婉像是聽出了他的停頓，趕緊道：“蘇大哥，你叫我小婉就行！”

蘇衛國卻是一愣。不是因為衛小婉的話，而是他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對他的稱呼，不叫虎子哥，改叫蘇大哥了。

蘇衛國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思，把兩個叫法放在一起揣測來揣測去，都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衛小婉沒料到，她此刻也住上了徐小芳曾說過的“一家六口擠在兩間房裡”，甚至現在的情況還不如徐小芳家呢，他們現在是要住七口人。

剛進大院的驚歎，在逛完了整個房間後蕩然無存，她心裡暗自歎了口氣，這個家屬院和城裡人一樣，都是穿綢子吃粗糠，隻是表面光罷了。

蘇衛國帶着她們在家裡轉了一圈，她一邊跟在後頭四處打量，一邊偷偷去看蘇衛國和幾個孩子。她對幾個孩子以前的事情有些好奇，想問問蘇大哥，但礙于幾個孩子在場，她也和蘇大哥不熟，終究是問不出口。

算了，還是抽個時間，問問蘇大娘吧，不過現在看來，她也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最大的那個孩子注意到衛小婉的視線，心裡頓時警惕起來。一直以來，照顧他和幾個弟弟妹妹的一直都是女性，他沒有得到過多少好的對待，所以對女性，尤其是别人口中的“後媽”有種天然的警惕。感覺到衛小婉在觀察自己，他心裡頓時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測。

蘇大娘同樣也皺着眉頭，她住慣了獨門獨院,看這個勉強算得上是兩室一廳的房子怎麼都不滿意,不過她剛來,到底是沒多說什麼,隻是安排道:“既然你平時不住這邊，那我和二妮兒帶着小的睡這間，三個小子睡另外一間。”

她頓了頓，指着最小的女娃，不抱希望的問：“她有名字了沒？”

蘇衛國摸摸鼻子，聲音都虛了幾分。“沒有……”

蘇大娘咬牙點了點頭，心裡把給幾個孩子起名字這件事排在了第一位。她又轉向三個小子，“你們晚上能自己撒尿吧，用不用把尿？”

二狗和三狗呆呆的搖了搖頭，老大急道：“妹妹不能和你們睡！”

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不對，他趕緊找補道：“奶奶，妹妹還太小了，一晚上要起來好幾次，跟着你們睡，會吵得你們睡不好覺的。”

之前照顧他們的幾人都曾經因為這個打過妹妹，那些人都是一開始對他們極好，但沒有幾天就開始原形畢露了。他怕這兩人也是表面功夫，一旦煩了，也偷偷打罵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