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肩膀被打得生疼,知道老頭子生氣了,在這公報私仇。
吳應忍着痛,正式拜見大娘子,向大娘子行禮:“請大娘子安。小的吳應,從小跟随祖父學習鍛造工藝,對于銀飾、金飾的制作頗為熟悉。若是大娘子将設計新品的重任交給我,我一定不負所托。”隻不過面上恭敬,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
前兩天他看到老吳拿着新畫稿,上面的頭面一看就不是吳家畫法,便問了個清楚。等他知道陳家需要新品後,心思活泛起來,憑什麼放着這些陳家的老人不用,轉去用新人?大娘子不會要把以前的人都撤了吧。
那他吳家以後去哪裡找這種錢多事少的東家?
不行,一定要将位子留下來。
吳應撺掇老吳道:“大娘子一定是嫌棄我們了,要把我們換了。你現在去向大娘子推薦我去設計新品,大娘子要是允了,這位子不還是咱家的?”
老吳心知吳應的水平如何,奈何拗不過孫子,再加上他卻是有這個顧慮,于是借着首飾打壞的由頭來向大娘子引薦吳應。
陳意堇看着眼前的祖孫倆,覺得兩人雖然莽撞了些,但多一個人設計不是個壞事,于是道:“可曾有過作品,給我瞧瞧?”
吳應從身上帶着的包袱中取出了文稿以及一些成品,大多是發簪這種大件,交給了杏兒,再由杏兒遞給陳意堇。
陳意堇拿過文稿和發簪,覺得中規中矩,還是陳家以前典型的風格,不出錯,但是也不出彩。
陳意堇又将這些東西還給了吳應道:“十日内設計出一套新頭面拿來我看,到時再決定是否用你。”
吳應驚訝:“十日?會不會太短了。”
陳意堇道:“當初文娘子就用了十日設計出來的。難道說你不如她,還需要多些時間?”
吳應一聽便道:“不用不用,請娘子放心,十日後我一定拿給您過目。”說罷便和老吳一起向陳意堇請辭。
老吳和吳應一起走出府門,心裡才松了一口氣。心道,以往他接觸的更多的陳家二娘子,他一直覺得二娘子适合接替陳家産業。這下頭一回和大娘子接觸,兩相對比來看,還是大娘子更勝一籌,無論是首飾還是還是作為家主...
吳應見離陳府遠了,才道:“大娘子年紀輕輕的,看起來什麼都懂啊!你看她看畫稿的樣子,不像是從來沒接觸過陳家産業的,而且之前也沒去過鋪子上啊。”
老吳:“慎言,莫談論家主的事務。”
吳應不以為然:“這下怎麼辦?十日之内要交畫稿。”
老吳:“這次你自己努力,我可不會再幫你畫了。從這次大娘子反應來看,她不喜我的作品。”
吳應:“别啊祖父,你不幫我,我怎麼能畫?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啊。”
吳應着急了。吳家的鍛造手藝他能比個葫蘆畫個瓢,就是一個設計讓他頭大。也不能說是完全不會,要是給他一個參照圖,他可以臨摹,甚至在臨摹的基礎上添兩筆,讓設計更近一步,但是讓他獨自完成一個作品,着實不行。
吳應以往跟着祖父屁股後面混飯吃,沒人發現他這個毛病,現在把他單獨拎出來,眼瞧着要露餡兒。求了祖父兩日,可老吳就認死理,他怕自己把事情都做了,以後死了,誰還能替孫子幹?
到了第五日,吳應已經到了關起房門閉門不出的地步了。吳應媳婦怎麼叫都叫不開門,吳應兒子跑到曾祖父面前鬧着找爹爹。
老吳無奈,來到吳應門前道:“隻給你畫最後一次,以後莫要再來找我。”
吳應立刻打開房門:“此話當真?”
“當真。不過我提醒你,大娘子人及其聰慧,你一定要在我的基礎上多加修改,才能交給她。”
吳應激動道:“那不必須的?這幾年不都這樣幹的。”
老吳見孫子不當回事,歎了口氣,搖搖頭回自己房裡找最近設計畫稿交給了孫子。
吳應拿到畫稿後,加班加點,沒日沒夜地修改,終于在第八天的時候完成了初稿。
吳應為了顯示他比文娘子強,準備提前交稿。且他本身就看不上文娘子的設計,根本不把文娘子放在眼裡,一個女的能懂什麼設計?
吳應将畫稿交給陳意堇時,還躊躇滿志,畢竟誰能拒絕這麼完美的東西。
誰成想大娘子隻說了一句:“尚可。”
尚可?怎麼隻是尚可?
吳應吃驚道:“大娘子,您要不要再仔細看看。小的這個發钗可是融合了南邊來的最新的技法,雕出來的花朵一定美極了。”
陳意堇無意與他争辯,吳應的設計還是有太濃厚的吳家色彩,這樣的設計最終做出來會顯得钗飾臃腫,且成色發暗。
要是冬天繁雜的飾品還行,這進入到夏天,大多數女郎還是喜歡輕簡些的。
陳意堇将畫稿擱置一旁桌子上,道:“算是不錯。這樣吧,左右現在設計成稿很少。這兩天讓工匠加班把你和文娘子二人的設計都打造出來,到時同時放在南市展櫃上售賣,看你二人誰的訂單下的最多,那這次上新的利潤我分他一成。”
吳應心中激動,那可是南市的一成利潤啊!聽起來不多,可他知道南市每月能賣出去幾千兩,有時候狀況好了,甚至能賣幾萬兩!一成利潤能讓他家人好吃好喝地過好幾年!
他有自信能得到更多的訂單,畢竟大娘子也是女的,她能懂什麼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