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既然你們這麼想看清晨的陽光,不如……就永遠留在此刻吧。”
旌南樓心中警鈴大作,感覺婆婆的眼神像是一把剔骨刀,刀刃貼着自己的臉皮來回磨蹭,隻等時機一到,劃開臉皮,整張揭下。
旌南樓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無語。
下一秒刀尖閃着刺眼的白光直沖自己門面,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行動抱頭蹲下了。
擡頭,婆婆的身形再一次消失。
這異能真厲害啊,要不是現在被砍的人是自己,她一定興奮的給她鼓個掌。
背後一股陰風襲來,旌南樓下意識一躲,正好避開婆婆砸過來的鐵鍬。
沾着泥土和血液的鐵面蹭着鼻子上方的空氣過去,留下腐朽的氣味。
還沒來得及慶幸,下一擊接肘而至。
背後傳來一陣拉着感,旌南樓整個身體向後仰,一個瓦罐在空中精準的接住鐵鍬的攻擊。
婆婆後退了兩步,冷哼一聲。
“我們來了。”
“沒事吧。”
旌南樓對上兩人關切的眼神,瞬間癟嘴聲音哽咽,“你們怎麼才來呀!”
明明是抱怨的話,從她的嘴中說出卻帶有撒嬌的意味。
“哼,既然這麼不想活,那就一起死這吧,反正人死了也能賣上價!雁兒!”婆婆将鐵鍬重重捶向地面。
雁兒從她的身後走出,吹了聲口哨。
旌南樓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
扭頭,便看見門外黑壓壓的聚着一群鬣狗,兇神惡煞的盯着屋内的人。
獵豹的頭領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雁兒身邊,低下腦袋,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雁兒視線在屋内巡視一圈,落在陸恪身上,“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工藝品要在這麼簡陋的環境中誕生。”
陸恪的嘴抿成一條線,無視對面的威脅,快步走到旌南樓身邊,将一塊木牌塞到她的手中。
随後從口袋中拿出火珠子和綠珠子,将其捏碎,一股精純的氣息從珠子中溢出,雜糅在一起,陸恪的手中浮現白色氣體,将兩種顔色的氣息包裹進去。
陸恪輕輕一推,夾雜着三色的雲彩迅速朝婆婆和雁兒的方向飛去,她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雲彩便在距離她們一丈遠時爆炸,爆炸聲掀翻了屋子,餘波将周邊沙漠中的蠍子從洞中震出,躺了一地,場面尤為壯觀。
旌南樓感覺世界都在震動,耳中隻有嗡嗡的聲響,再聽不見其他。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世界才逐漸清晰起來,耳邊傳來陸恪焦急的叫聲還有一道清冷的女聲,究竟是誰呢?想不起來了,耳邊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重,終于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率先入目的是澄澈的天空,一大團的白色雲朵連接在一塊擺成一隻老鷹的形狀。
轉頭,陸恪坐在床邊,手中拿着一本泛黃的冊子。
聽見動靜,陸恪擡眸,正好對上旌南樓迷糊的眸子。
“醒了。喝些水。”陸恪起身從茶壺中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旌南樓手上。
旌南樓迅速喝完,還沒開口,陸恪已經自覺的給自己續上了。
連喝了八杯水後,終于感覺幹澀的喉嚨順暢了許多。
“現在是……什麼情況?”
“婆婆在爆炸中身亡,屍骨無存,雁兒因為鬣狗群之王以自身守護,受了重傷,衛景星在看着她。”陸恪放下杯子,幫旌南樓掖了掖被角。
旌南樓想起被捏碎的兩枚珠子,和之後的爆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在地窖裡發生了什麼?”
陸恪沉默的片刻,“被扔下地窖後沒多久,一群孩子圍了上來,他們中大部分是女孩子,七嘴八舌的問我們是怎麼進來的,是不是也要去鄭國……
這群小孩全是旌國人,年齡還小,不确定有沒有覺醒異能,旌國戰亂,人民流離失所,很多人家連飯都吃不起,于是便将她們賣到了這裡,雁兒也是其中一員。
與這些女孩子不同的是,她是自己跑出來的,不知怎麼的進了鬣狗群的領地,在危難之際覺醒了與鬣狗溝通的能力,成功脫險,并将鬣狗為自己所用,婆婆見到了她的能力,邀請她入夥,一起做販賣人口的勾當。”
陸恪将手中的冊子遞給旌南樓,“這上面是婆婆和雁兒販賣人口的記錄。”
破舊帶着黴味的冊子給旌南樓的心頭蒙上了一片陰影。
翻開第一頁:
旌曆316年,賣出女童2對,旌國雲月村莊收。
旌曆317年,賣出男童女童1對,嵇國月牙谷收。
旌曆318年,賣出女童8對,鄭國荷花亭收。
旌曆319年,賣出男童4對,鄭國柳葉汀收。
……
直至今年也就是旌曆325年,兩人送往鄭國荷花亭和柳葉汀的男童女童數共計700餘人。
“兩個煙花柳巷之地收這麼多孩童做什麼?”旌南樓擰眉低聲呢喃。
旌南樓眉心挑了挑,快速翻閱至尾頁,尾頁最下方用紅字寫着:她們竟然要這麼多孩童!幸好旌國已破,多的是無家可歸的孩童,隻要稍微給點甜頭,她們自己就過來了!真是賺大了!
紅字上方寫着巨大的600。
旌南樓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捏着冊子的手不斷收緊,快要将冊子捏碎。
這兩人真是畜生!不,連畜生都不如,這可是700多條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