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餐廳在第7層,兩人睡得有些晚,早就過了早餐時間。但這不是他們需要擔心的,隻要給錢,可以讓人給你做,想吃什麼都可以。
然而當服務員問他們要吃什麼的時候,舒遠星正要開口,韓文柏卻搶先說:“有粥嗎?白粥最好。”
在得到有的肯定答案後,韓文柏點頭,點了兩份粥,又要了幾分清爽的小菜,而後才解釋:“我查過了,你這兩天飲食清淡比較好一點。”
他還很大方地說:“剛收了你的錢,這頓我來請。”
舒遠星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又紅了,乖巧地“嗯”了一聲。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且對死亡前的命運很是不甘,好不容易重活,他怎麼會不惜命,因此,對自己身體健康有益的建議他自然會聽.
況且,上輩子他悲劇的開頭,就是因為沒有人給他清理,導緻他次日醒來就發起了高燒,燒得人都要昏迷過去時,被算好了時間出現的高誠送到醫院,一路上沒少人看到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以緻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了洗白的可能,而懷孕,那不過是讓他在污泥裡陷得更深罷了。
沒懷孕之前,那些人提到他隻是鄙夷地說:他就是那個為了錢竟然連油膩老男人的床也爬的舒遠星。
懷孕之後,那些人提到他時說的是:看,那就是舒遠星,是那個為了錢不僅爬老男人的床,還給老男人生孩子的舒遠星,那老男人那麼醜,他也下得去嘴,有這樣的毅力幹什麼不好啊。
白粥上得很快,打斷了舒遠星的記憶。怕他餓着,韓文柏又給他點了杯豆漿,看了眼手表,說:“離中午不遠了,要不午飯也一起?”
舒遠星喝豆漿的動作一頓,擡頭看他,目光裡帶着點疑惑:“我和韓先生……不熟吧?”言外之意是,我們不是能一起吃午飯的關系。
韓文柏隻是随口一提,見他神情中帶着些防備便不堅持,抽了張紙巾微微起身給舒遠星擦嘴角的豆汁。
這動作過于親昵,舒遠星被弄得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韓文柏,連眼睛都不會眨。
可是他心裡卻湧出了悲傷。這一刻,他想到的是小時候,爸爸也曾這樣溫柔地給他擦過嘴角。
他想爸爸了,要是爸爸在,他上輩子肯定不會被人那樣欺負,哪怕他的爸爸隻是個普通人。
“傻了?”韓文柏擦完見他呆呆的,眼裡還湧出了淚花,神情一愣:“怎麼哭了?我弄疼你了?”
“不是。”舒遠星回神,趕緊搖頭,沒做解釋。
韓文柏輕輕地替他拭去淚水,見他臉上又慢慢地染上绯色,故意逗他:“又害羞了?你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這麼害羞的人,床上卻大膽得很,還敢騎他身上去。想到某些片段的韓文柏笑出了聲。
舒遠星被他笑得低頭繼續喝粥,隻差沒把整張臉都埋進碗裡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餓了好幾天。
他也不想害羞的,可是在感情一事上,他真的會特别特别容易不好意思。
“我……”等緩了一陣,他擡頭想解釋,可開了口又覺得沒必要,畢竟是今天以後就不會再見的人。
死了一遭,有些事情已經悄然改變了,比如說他與高誠的感情。原本他對待感情就很慎重,如今簡更是避之不及了。更何況,他還想要報上輩子的仇,高誠,朱有錦,以及花錢讓高誠來騙自己感情的幕後之人。
上輩子他就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可是一直到他死,都沒查出來是誰。
他自言自語般地開口:“人要恨一個人到什麼程度,才會花近一年的時間和精力去布局,隻為了毀了他呢?”
他與高誠認識十個月,對方追了他半年,被他拒絕了很多次,可高誠不僅锲而不舍地繼續追求他,還在他爸爸因病去世的那段時間裡陪着他,他被這份真心打動,最終答應了與其交往,到昨天,他們在一起剛好三個月了。
可這一切,居然是一場騙局。他以為自己足夠謹慎,卻原來還是敵不過有心人的算計。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布這個局的人會是誰。他隻是普普通通的連大學都還沒畢業的人,社會關系十分簡單。他的爸爸也隻是一家瀕臨倒閉的琴行裡的小老闆,性格溫和,與人為善,連口角之争都未曾與人發生過,哪裡會得罪人呢?
總不可能是他那對豪門的親生父母帶來的吧?可他親生父母是有錢人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他被接回去都快半年了,除了接回去的當天跟親生父母見過一面,之後這兩人就再也沒出現過。要不是每個月固定到賬的一筆巨款,舒遠星都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個豪門少爺的身份。
最主要的是,高誠認識他的時候,距離他被接回豪宅還有五個月,總不可能是高誠能掐會算吧?比他和他的親生父母還早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
可他當年是被遺棄的,不是被抱錯,就算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也不能笃定他會被認回去啊。
舒遠星想得認真,眉頭都皺成了一團,根本沒聽見對面的韓文柏開了口。等他聽到對方喊他名字的時候才擡頭。
看着對方終于回了神,韓文柏說:“你是在想誰給你下的藥?”
舒遠星搖頭:“下藥的人我知道。”他沒多說,因為這事與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