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師點頭：“少年人都不愛吃苦，我想，你或許會喜歡甜水。”

“很甜。”過于甜了，有點廢嗓子。

劍默言大口咽下甜膩的糖水，他想起羅什村，在他父母沒被嗜血者餘孽抓走成為血畜前，他也是被人溺愛着、愛吃糖的孩子。後來，在師尊、佛劍大師教導他劍法，讓他又能夠保護村子裡的大家的力量後，他成為村子裡的英雄。

但年輕的劍默言不想止步于此，他有了力量、有了想要做的事情，他想要和師尊一樣盡自己所能去保護更多的人。

或許那時的他心中是帶着點虛榮心，渴望自己能獨自闖出名然後被佛劍大師承認的。

于是劍默言開始早出晚歸，他回來的間隔越來越長，大家都知道他在外面斬妖除魔做好事。年輕人羨慕他，老年人擔憂他，在村民的眼中他永遠是羅什村的英雄。每次回去，大家都會擁着他關切問候；每次離開，大家都會為他帶上一堆東西。他們記着他愛吃的糕點愛吃的食物，受的傷連自己都沒察覺但是被大家看在眼裡。

劍默言喝着不算好味道的糖水，他忽然想回去看看，看看大家是否還健康、去吃小青和霜華的喜宴。去回到那個因為自己一度被隳魔衆盯上又好運被聖虔者與上師救下，令他念念不忘又膽怯不敢回頭去看的村莊。

“禅師，我。”劍默言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眼中有想說的話、有想做的事情。

禅師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隻說：“出門記得和聖虔者他們備報一聲，萬一出事了也知道去哪找你。”

“謝謝禅師！！我會早些回來的！”

少年人的話語中再次恢複了初見時的活力，他起身，慎重其事地向禅師行了一禮道謝。才精神抖擻地出門。

木魚聲陣陣，佛前香火不斷，有人推開門，帶來一縷風折斷一節灰色的香灰。

“禅師對默言倒是上心。真是心善。”翩翩公子拉長了語調，幾步落座在他身邊。

誦經聲一頓，禅師歎了一聲，放下手中木魚槌，道：“你要是他那個年紀，我也是這個态度。”

“所以禅師是喜歡小孩子？”

“年長者照顧年幼者不是理所應當嗎？”他道，“虛長的歲數總要為後輩撐起一片天才算夠本，不然難不成讓老人藏在後方、隻讓孩子上戰場嗎？”那豈不是倒反天罡？

禅師沒說完，隻是在心裡這麼想。

他不知道問菩提突然到來是為什麼，隻是在香火環繞中，聽到水落在地面的聲音。他不作聲，目光隻盯着眼前被煙氣缭繞不見真容的佛像上，金身的佛陀有一雙慈悲的眼。即使不見，也能感覺到佛在看。

聖虔者說：“禅師，宗佛三天後圓寂。屆時隳魔衆必有動作，還請禅師助梵宇護住宗佛遺蛻功元。”

禅師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