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裡主角雖是她,但也不是她。
素塵跟在崔明安身後,扶着欄杆,看向殿外。
才驚覺這金玉搭建的宮殿竟修得如此高,一眼便望見了宮牆外的石佛。
雖不信佛,但今天她好像聽到了神佛的低吟。
崔明安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回頭看她:“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冷了。”
她回過神,哆嗦着聳肩,好像真的被冷到了。
呼吸出的霧氣模糊了視線,她莞爾一笑:“原來外面這般冷,這些天躲在屋内還真的未發覺呢。”
主仆倆默契地沒有再談剛剛殿内的事,一直沉默着到了府裡。
老夫人身邊的芳嬷嬷在府門迎他們下車,面上熱絡卻不問這次把素塵召進宮裡發生了什麼。
素塵随公子回了院裡,看着滿院的燭火的光亮了。
她安心地向細心布置的文竹笑了笑,難為他特意提前回來把燭火點亮,省去她等會陪着公子回房了。
崔明安停下腳步和她說:“今日辛苦了,你先歇息吧。”
素塵疲累地點了點頭。
崔明安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着她精神不振的模樣還是收回了話。
素塵彎膝向他行了一禮,便轉身向側屋走去。
崔明安站在原處,一直看着她進了屋。
文竹小聲詢問:“公子?”
崔明安沒有回答,隻是看着燭火熄滅的側屋歎了口氣。
“你說我今夜是不是不該把她扯進來?”
但還不等文竹回答,他就已經自己搖了搖頭,向書房走去。
“你也去歇息吧,我去書房看看。”
文竹看着崔明安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嘴,最後想說的話化成一個歎息。
他走到素塵的門口擡手輕輕敲了三下門:“素塵姑娘,小廚房的鍋裡公子讓人給溫了牛乳,起夜的時候便去取來暖暖胃吧。”
裡面的女子輕輕應了下聲,他也就往書房那邊走去。
院裡的積雪終于慢慢消融,反讓這夜裡更加冷了。
文竹縮縮脖子,擡頭看了眼終于從雲縫裡擠出頭來的月亮,他低聲自言自語:“今日可以少點些燭火的。”
月亮照着他腳下的路,在他推門進屋後又适時藏了起來,地上融雪泛着的水光也随之消失。
無人發現在寅時平旦之際,崔府深處的這座院子側屋慢慢開了扇窗,女子看着外面,等待着晨曦的到來。
崔府的下人們開始穿梭在各個院子,婢女們踩在雪上的腳步很輕,卻還是被房内的素塵聽到。
“素塵姑娘?”廚房裡送牛乳過來的嘉娘子看着自己還沒敲門就已經打開門的素塵:“呦,昨夜是姑娘守夜?”
開門的女子雖帶着笑容不見疲态,但那雙俊眼秀目下烏黑一片,倒看着讓人心疼。
嘉娘子悄悄從口袋裡拿出一顆雞子:“姑娘拿這個敷敷眼下,嘉娘現在給公子把牛乳送過去。”
素塵接過那顆熱乎乎的雞子,轉身給她讓路。
書房開門的卻不是守夜的文竹,那道灼熱的目光越過嘉娘子直直看着素塵。
嘉娘子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隻低頭向他行禮。
“給我就行。”崔明安端起那溫熱的牛乳,溫聲讓她先離開。
嘉娘子從院子裡退去後,崔明安才開口:“進來吧。”
他往裡面走,留了門給素塵進來。
素塵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在門口抖了抖鞋才邁步進屋。
“公子……”看着明顯一夜未睡的崔明安,素塵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些。
桌上擺滿了紙墨,上面寫滿了小字。
“今日你去茶樓查賬時,把這幾封書信帶上。”崔明安聲音低啞,他擡手将那些已經晾幹墨迹的信紙封了起來。
素塵接過,但信封上卻空白一片。
“帶給何人?”素塵不解。
“你過去便知,店裡管事會來要的。”崔明安說完,不知為何突然解釋,“今日文竹要離京一趟,其餘人我不放心。”
素塵低頭答是。
她轉身出屋取漱盂、巾帕來服侍。
主仆二人各自沉默,手上的動作卻依舊麻利幹練。
素塵看着外面天色已經完全亮了,收拾好手上擰幹的巾帕:“那素塵便帶人出府了。”
“路上小心些。”
崔明安忽然在門快關上時留下這樣一句話。
等素塵把府内事宜處理好,到門口馬夫那裡時忽的轉身和過來準備出門的文竹說:“外面危險,難得出遠門,還是給我騰幾個懂些手腳功夫的人吧。”
拉着自己馬真的準備出遠門的文竹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