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塵?”崔明錦叫她,“素塵?”
“小姐怎麼了?”
崔明錦指着前面姻緣樹下站着的公子,疑惑:“那不會是兄長吧?”
她慌張地後退一步,将手裡藏着的東西胡亂塞到悅兒手裡。
悅兒心神領會得飛快把那玩意塞進自己袖裡。
“崔明錦。”
男人看着她們之間的動作,向這邊快步走來。
他身上還穿着朱色官服,腰間的玉帶上端正地系着珠玉香囊。雖神情肅穆,但朱唇皓齒,儀态方正,着實不像官場中人,倒像那畫像裡為天下祈福的神子。
他皺眉看着崔明錦,話卻是對着她身後悅兒說的:“拿出來。”
悅兒低着頭,身體不自覺地哆嗦。
崔明錦硬着頭皮反抗:“沒什麼,我聽不懂你在是什麼。”
但是崔明安沒搭理她,從身後雲竹的腰間摘下佩劍,握着劍柄将悅兒的手擡了起來。
“拿出來。”
悅兒袖裡的紙張慢慢滑落下來,在面色慘白的崔明錦眼皮子底下被雲竹彎腰撿了起來。
那上面寫着些淩厲飄逸的字,顯然是某位公子寫下的詩句。
素塵眼睛不自覺瞪大,不動聲色地低頭向後躲了一步。
“兄長……”崔明錦想要解釋,但留給她的隻有崔明安平靜的一個眼神。
崔明安轉身,率先離開:“祖母在前面等了有一會了,走吧。”
後面的幾人神色不安,崔明錦的眼眶更是泛着淚光。
崔老夫人被嘉嬷嬷扶着出來便看見了這一幕,卻沒有多問,隻是詢問崔明安的來意:“你怎麼過來了?”
崔明安拱手行禮,緩緩開口:“孫兒記起今日是府中祈福之日,下了朝便過來了。”
但他身後站着的幾位持劍侍衛卻不像他說的這麼簡單。
素塵看着雲竹時刻護着劍的右手,心裡略有幾分猜測。
崔明安沒有當着衆人的面把崔明錦的事捅出來,隻是在護着各位女眷下山的時候讓素塵時刻跟着她。
崔明錦上馬車的最後一刻還是緊握着素塵的手,神情不安地詢問:“兄長是打算如何?”
素塵眼神溫柔,輕輕地把自己的手從她那兒掙脫出來,又貼心地為她拉好錦簾:“公子待人溫柔,又怎會對小姐如何呢?”
她記着崔明安的吩咐,便讓悅姑娘在車裡看着崔明錦,自己就坐在車外。
崔明安騎上停在山下的馬,慢慢到她身旁:“素塵,你也去裡面坐着。”
“可是悅兒也在裡面……”崔明錦把窗紗拉開,嘟囔着,“本來車裡就窄。”
崔明安冷冷地說:“那你可以出來坐着。”
崔明錦嘟着嘴:“哼,就不給你院裡的人坐進來。”
兩兄妹對峙着,素塵夾在中間,盡力調解:“奴婢坐在這兒就好。”
高高坐在馬上的崔明安不再多說,直接駕着馬向前面走去。
他向前走,後面跟着的侍衛慢慢地跟着他從車側向前。
素塵這才發現,公子今日帶來的侍衛數量比她想的要多,甚至個個腰間佩劍都特意擦過。
一個熟悉的人和她打了個招呼——文竹。
文竹身上風塵仆仆,和雲竹一起齊肩并行。
不像雲竹的嚴肅,文竹看見她就先是一笑:“素塵姑娘近日可好?”
素塵禮貌性回複:“嗯,你呢?”
“公子已經在前面了,快走。”
雲竹不喜他油嘴滑舌的模樣,沉聲催促。
文竹向她揮了揮手,便加快座下駿馬的速度。
素塵看着被雲遮住的天,用手拉緊身上禦寒的袍子。
車隊穿過竹林,先前那些運着物件的夥計提前回去了,但添上這些侍衛,陣仗倒是不減反增。
車裡的崔明錦沒再和來時一樣活躍,像是在賭氣一般沉默着。
素塵聽着馬蹄踏沙和侍衛腰間佩劍與馬鞍相撞的聲音,心裡的不安又鑽了出來。
她有些後悔适才說不進馬車裡的話了,這一路上怕是會發生些什麼。
警惕的本能讓她緊緊攥着馬車旁的扶手,若是有何颠簸也不怕掉下去。
林子裡靜得出奇,好似整座山林裡隻有他們這些活物。
但素塵伸頭看了眼前面的公子,還是風輕雲淡的模樣。
隻是雲竹的手輕輕搭在了劍鞘上,背也微微躬起。
怕是真的要出些什麼事了!
一陣疾風吹過,文竹手裡飛出一道冷光。
定睛一看,林裡倒下一個穿着黑衣的持刀男子。
女眷們因着都在車裡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倒也沒人出聲。
隻有崔老夫人的馬車掀開窗紗,看了發出悶聲的方向,卻沒有受到多少驚吓。
“有刺客!”
一聲同樣破空的聲音傳來,一把飛刀直直向素塵這砍來。
“靠!”素塵沒忍住,說了句藏了很多年都沒有說的渾話,“專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