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看向仍躺在地上的殷思,問道:“你怎麼在這兒躺着呢?真奇怪......在賞風景嗎?”
殷思道:“嗯。”
“什麼風景?好看嗎?”,說罷躺在殷思旁邊,細細尋找着風景。
殷思隻是淡淡道:“好看,很好看。”
“真的诶!......葉子全是金色的!”,仙甯雙手接住風中飄落的銀杏葉,再将它們聚攏、吹散,殘葉歸至金風中,無影無蹤。
巫辰隻在一旁,無言,卻愁緒肆起。
......
星漢迢迢,夜幕沉沉,星光幽微卻繁密,欽天監觀星台上,仙甯正靜觀遠星。
見巫辰進來,仙甯熱情招呼着:“嗯?你來了阿辰!”
“難得做正事。”,巫辰淡淡道。
仙甯語氣誇張道:“.....诶,說得那麼難聽做什麼!雖然偶爾才做,但是一做,便是關乎整個國家命脈的大事呢!千燈節那日我看到一個孤星獨照,非常不妙!”
随後似是怕巫辰未懂,隻好小聲補充道:“皇後.....有問題!”
“......”,巫辰并未回應。
“诶.....你居然不好奇嗎?”,仙甯大受震撼,震撼居然有人聽到有關大蒼的此等重要事件,會不為所動。
“好些了嗎。”,巫辰突然問道。
仙甯卻是仍沉浸在震撼之中,尚未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好些了?”
巫辰道:“不是被吓到了。”
“唉!那算什麼!我堂堂國師大人,豈能輕易被吓住!更何況,還有你保護我呢是不是!是不是你被吓到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你從前總是閉門不出,有所不知,現如今的世道,就是這般亂的。所以才需要我這樣的,偉大的國師,來為大蒼排憂解難!規避一切可能出現的不妙!”,見仙甯的滔滔不絕,巫辰确認,她确是已然無事。
仙甯繼續道:“阿辰你看,今夜太白星光芒異常,橫穿天際,似是經天兇兆,前朝或有内亂發生......唉.......陛下曾交代,若無事,不要見他。前幾日聽聞,陛下抱病.......朝中可能會有不測。”
“......”,巫辰卻隻在發呆,亂想些别的。
例如愛哭的殷思,在敬過司見他時,好像也莫名其妙得哭了。
仙甯發現巫辰并未聽自己講話,生氣得拽了拽她的衣袖大聲道:“在和你說正事呢!居然在跑神兒.....”
巫辰隻在想殷思的話,自己往日無意之舉,竟會引得他頻頻的古怪行徑。
想要遠離,不願生出,多餘的事。僅需有用之人,而非多事之人。
隻得無數遍提醒自己,需時刻清醒得謀劃,孑然一身得活着。
“未來,你真的不關心嗎!”,仙甯仍不放棄,拉着巫辰問個不停。
巫辰道:“不關心。”
仙甯撇嘴道:“......切,你懂什麼!”
巫辰垂眸道:“抓在自己手裡,不好嗎?”
巫辰從不信所謂的“命”,隻知命需掌握在自己手中,所謂的因果輪回,命定之事,她絲毫不感興趣。
“什麼.....什麼抓在手裡啊!真奇怪.....哼,真搞不懂你阿辰!我找小思去玩兒了!他最信我的話了!”,仙甯說罷似是想起極為重要之事,大喊道:“啊!完了!忘了叫小思過來......誰幫我記剛才的天象......啊啊.....糟了。”
“完了!嗚嗚嗚嗚嗚......快想起來,快想起來!”,仙甯邊敲着自己的腦殼邊跑開。
......
獨步幽徑,擡首間繁星無數,巫辰确認,可承載起漫天繁星的永夜,如今卻隻容得下她一人。
其餘的,莫問秋風亦或是明月,遠離便好。
慌神間已然走到平日裡殷思抄寫記錄星象的案前,滿滿一紙天象測算,她卻一個字都不相信,置于桌邊以硯台壓緊,硯台重重落在桌上。
「這是最後一次。」
......
獻都城中,李府内,素幔低垂,白燭搖曳。案幾之上,酒盞滿盈,卻無人問津。
“四公子,殷公子那邊遞了消息過來,問您好呢。”,李鹜身邊的小厮與靈堂内輕聲道。
李鹜隻是冷言道:“知道了,下去吧。”
“公子,這......您不給殷公子個回複嗎?這刺殺之事才發生不久,許是聽聞李氏公子遇害,正關心您的。”
李鹜聽罷卻自嘲笑道:“是嗎?他是想打聽我是不是還活着吧。”
小厮皺眉道:“唉......公子怎的這麼想。這城中人都知,您二位是常年形影不離,關系最近......”
話未說完便被李鹜打斷:“我不過是個擋箭牌,他逢場作戲,我何必相信。”
“這......”,小厮見李鹜與平日所言所講大相徑庭,認為許是公子的二位兄長意外離世,正式悲傷至極,乃至心情不悅,忙寬慰起來:“公子莫要神傷,現下李府出現這等事,老爺也很是煩心;二公子又常年在外,家中僅您一人可幫扶着了,您可得撐......”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厮話未說完,李鹜便笑起來,在寂靜的靈堂中,格外清晰。
“他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樂還來不及呢,我傷心個屁。”
“......”一旁的小厮被吓個不輕,連忙左顧右盼生怕有人聽着李鹜的話,“......公子您這是說什麼,叫人聽見老爺要怪罪的。”
“哈哈哈.....啧,在自己家裡,裝起來沒意思,就算是李老頭子站我面前,我該笑,還是得笑啊哈哈哈......”,李鹜說罷又手肘戳戳旁邊的小厮,似是正憋笑,又道:“诶,你也别憋着,想笑就笑吧。
他倆死了,李府的人,應好過百倍了吧?”
小厮趕忙低頭,“這.......”,片刻後似是想起什麼,道:“四公子,過幾日的重陽宴,開在城郊東方家舊宅的,您可要過去?”
李鹜隻是笑道:“去,當然要去,我最是喜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