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酒,應該不少,眼神沒有尋常那般銳利冷漠,卻低沉晦暗,讓人看不清眼中情緒。
紀薇很緊張,闆着腰坐在沙發上。
謝懷澤端着紅酒杯,一飲而盡,随後又倒了一杯。
不像在品嘗喝酒,更像隐忍怒火時的發洩。
“紀薇,你已經成年了,謝家不再是你的監護人,沒有權力左右你的事。”
“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穆家……”
“我沒有。”紀薇鬥膽打斷了謝懷澤的話,急着說:“謝先生你誤會了,我和穆延隻是普通朋友,現在是,以後也是,剛剛他是來找東西的,進來沒一會就出去了。”
“普通朋友?”
謝懷澤放下酒杯,高腳杯底和大理石吧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有些刺耳。
紀薇縮了縮肩膀,瞪大眼睛看着緩緩朝她走過來的男人,沒忍住後退了一小步。
他摘了眼鏡,随手扔到沙發上,墨色的雙眸凝意味不明地凝着她。
氣勢上的轉變加上酒香的暈染,有種莫名的危險氣息,一步步朝着她逼近。
“隻是普通朋友,你就随随便便讓他進門?紀薇,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個成年男性。”
不僅讓人随便進門,而且……
謝懷澤垂眸看了眼她有些低的領口和在雙膝之上的裙擺。
就穿成這樣開門?
她已經不是小姑娘,長發柔順又淩亂,面容嬌美清純,帶着點嬰兒肥,還有好脾氣,一副乖巧任人捏圓搓扁的樣子。
好像一推就倒,被欺負也不會反抗。
有點小脾氣,但不多。
謝懷澤繼續擡步往前走。
紀薇有些害怕,又後退了一步,結果小腿磕到沙發,一骨碌倒下去。
“啊!”
吓死了,還好後面有沙發。
紀薇心髒怦怦跳,手心出汗,尤其是她跌坐在沙發上,面前一個成年男性俯視着她,心慌無可避免。
很濃重的,被壓制,無法反抗的感覺。
“我錯了,下次不會了。”
紀薇捏緊了拳,低頭不敢看他。
空氣短暫凝滞,好在下一秒,男人轉身走遠,進了主位浴室。
“長長記性。”
“……嗯,好。”
紀薇松了口氣,逃似的出了門,回到自己的客房。
房間門‘砰’的一聲關上,紀薇靠在門上深呼吸,雙手捂住發熱的臉。
穆延進來時,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換成另一個……
好像是後者更危險。
不,這不可能。
紀薇冷靜一會,趴在落地窗旁往海邊張望。
夜裡清涼的海風吹醒她混沌的腦子,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帶走。
哪怕她身處再豪華的套房,最頂級的酒店,她終究是不屬于這裡的。
從踏入謝家那天起,她就無數次告訴自己,她不屬于這裡,這裡也不屬于她。
謝凝是後半夜回的套房,她對好閨蜜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進了屋倒頭就睡。
滿打滿算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然後就被瘋狂喊叫的門鈴聲折磨醒了。
紀薇也剛剛醒,兩人從床上爬起來開門。
“煩死人了,能不能……”
謝凝罵罵咧咧,但是門一開,看見親哥那張臉,就立馬消了音,狗腿的不行。
“哥!你怎麼來了!”謝凝笑得很谄媚,“哥,這一大清早的,有什麼指示嗎。”
一夜沒回家,也忘記打報告,她已經準備好挨罵了。
“夜不歸宿,謝凝,你的卡沒有了。”
謝凝的表情一寸寸龜裂,望着親哥冷漠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這次是真的要哭了。
紀薇拉着謝凝的手哄她,也是哭笑不得。
這麼些年,謝凝被停卡的次數很多,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求兩天就回來了。
其實謝先生很寵凝凝,嚴厲又縱容。。
程宇留在門外,微笑詢問:“公主們,需要我送你們回家嗎?”
紀薇扶着謝凝幹笑,點點頭。
其實昨天電梯口遇見,謝先生明明知道她們在外面玩,晚上不會回謝家的,她去送西裝的時候,他還說好好睡覺。
今天一早這麼生氣,不是因為凝凝沒有報備夜不歸宿,是因為撞見穆延進了房間,昨天晚上的氣還沒消吧。
謝先生不想看見她和穆延有接觸。
紀薇長歎,沒将這些話告訴謝凝。
于是謝凝和紀薇被程宇送回了謝家,沒了零花錢哪裡也去不了,不僅如此,謝懷澤還給她們安排了專業的老師講管理課,這下是徹底消停了,乖乖待在家裡,别想着出去浪了。
不能出去玩,謝凝就隻好将精力放在手機上,天天抱着手機聊天,不過半個月就和季之恒聊得很熟了。
“啧,薇薇,我得趁熱打鐵,你說和季學長再見一面怎麼樣,看電影去遊樂場什麼的。”謝凝激動暢想。
紀薇趴在桌子上抄筆記,将自己的筆記抄給謝凝一份,以免謝先生抽查補習進度。
“可以啊,不過謝先生不會同意的吧。”
謝凝記吃不記打,膽子向來很肥。
“不怕,薇薇我們一起出去,去遊樂場好不好,遊樂場人多,司機在外面等着不會跟進來,這樣就沒事了。”
紀薇歎氣,受不了謝凝抱着她撒嬌,“好吧。”
謝凝笑嘻嘻盯着她,“薇薇你去和我哥說吧,我說他肯定懷疑我出去鬼混。”
紀薇:“萬一謝先生也覺得我是出去鬼混呢。”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薇薇你那麼乖,我哥信你。”
“好吧,我找個機會去試試。”
得找個絲滑自然的時機提起來,這樣才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