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兩句，話頭止了，關上手機。腦袋裡不受控制地想到，那開學的時候，兩個人就要經常見面了吧。

“蔣星晚上約我出去吃，你去嗎？”雲淮見她挂了電話才問道。

她想都沒想就擺擺手：“不去，尴尬。”

“那你自己吃？”

“不用擔心我。”語氣一下子特别硬，話都說完了，她才意識到，立刻閉上嘴，瞥了一眼雲淮。

還沒推開包間，雲淮就已經聞到裡面飄出的若有若無的煙味兒了，讓服務員把自己的大衣拿到外面挂起來，歎口氣推開門。

“掐了。”

“得得得。”蔣星把煙扣進煙灰缸，歪頭問道，“诶，你周邊有沒有漂亮姑娘，最好是不喜歡男人的那種。”

雲淮皺眉：“你這是什麼癖好？”

“呸呸呸！家裡看我一直單身，要給我相親，都吵吵一個月了，最開始我以為是玩笑，結果現在跟追殺一樣，我快煩死了。想着找個人扮演一下，又能讓他們放心，也能把這事兒搪塞過去。”指尖輕輕發力，裝滿酒的杯子滑到雲淮的面前，“這是今天你的量。”

雲淮諷刺地笑了兩聲：“就算你去相親，也難能成功。我還記得你之前拒絕的那個姑娘，人家沒過兩天就在網上狂罵，說你又沒情商，還恃才傲物。”

“诶你這人說話是真難聽。”蔣星撇他一眼，一臉無語。

雲淮接着又就是一個重磅炸彈：“我身邊沒說得上話的女的。”

“你真的……”他一仰脖，酒滑入口中，指腹劃過杯口，偏過頭壞笑，“或者，幫我求求時淩舒？”

“滾。”本來還垂着的眼皮一下子擡起，眼神沖向蔣星，“你再說一遍，我就把你綁去相親，還有，她喜歡男的。”

“得，早就知道不該找你。”他往後一靠，笑得猖狂，“一個月了吧，時淩舒住在你家，都一個月了啊……還保持在這個半死不活、毫無進展的進度，隻能算說得上話的女的。”

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三個星期，不到一個月。怪不得人家說你是個沒情商的。”

兩人邊吃邊聊，從家長裡短聊到學術研究，從工作聊到八大菜系。

門外一陣慌張的腳步聲，雲淮夾菜的手停了下來，緊接着包間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小男孩連滾帶爬地跑進屋子，雲淮的衣服一下子被他抓住。

“怎……”

話還沒說，匕首尖銳的寒光刺向他的眼睛。

“我靠，吃個飯還能碰上這事兒！”蔣星瞬間站了起來，一把扯住小男孩的後脖領，塞到了身後。

“放下。”雲淮盯着對面的男人，穩穩地一步步邁向他，不時看向敞開的屋門。

“别多管閑事！把那孩子還給我，不給我……我就告你們拐賣！”男人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細看，握着匕首的手還微微顫抖。

“這孩子是你誰啊？”蔣星直起身。

“你管我？！”

他激動地渾身抖動，腳底與地闆發出巨大的摩擦聲，雲淮看到門外趕來的保安，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手背流出青筋，小臂向後狠狠翻折過去。

失去掌控的男人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雲淮！”蔣星擔憂地看着雲淮流血的胳膊，飛快撿起匕首，扔給一擁而上的保安。

直到那男人被帶出去，雲淮才放松下來，蔣星湊上來，吓得酒都醒了，趕緊叫來醫療箱，做了簡單的包紮。

“去不去醫院？”

“不去，就一個小口子。”

“幸好是那個刀掉下來的時候劃到的，就破了一點點。”

“正好。”

“什麼？”蔣星一愣，轉而笑了出來，“你真是……”

“那個……”一個稚嫩的男聲從椅子背後透出來，“謝謝你們。”

兩人的視線瞬間被吸引過去，沒想到這小孩兒怎麼還在。

“我把他送警察局去。”蔣星一把撈起怯生生的小男孩，對雲淮說，“你先回去吧。”

“你喝那麼多能行嗎？”

“我酒量比你好。”嘴唇一勾，眼底的笑意就要憋不住了，他飛速甩甩手離開了。

雲淮突然覺得不對，起身抓起酒瓶，上面大剌剌地寫着“無酒精”。

就他花招多……他無奈地笑笑，接過大衣鑽進車裡。

客廳隻亮着一盞小燈，細微的光線籠罩着女人柔和的面龐，明亮的眼睛裡倒映着黑乎乎的天，淡到透明的聲音低低地哼着歌，天上黑得純粹，一顆星星都沒有。

時淩舒閉上眼，思緒纏繞在一起，兩個世界的人，怎麼能在一起呢。

“咔哒”

她飛快地閉上嘴，一如一隻野貓，盯着轉動的門把手。

血漬先一步刺激着時淩舒的感官，她緩緩擡起頭，盯着雲淮淩亂的發絲，擔憂藏在眼底，笑着說道：“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