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我都含冤這麼久了,你也不給我個洗白的機會。你說誰過分。”狹長的眸子眯起來,微微仰起頭。
“含冤?”時淩舒低笑,“你竟然能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事情,在你這裡就成我杜撰的了。”
“嗯?親眼見?你親眼見到什麼了?”他圈住那雙腿的手緊了緊,腦袋随着她的動作向後倒了些許。
鼻尖被風吹得泛紅,她吸吸鼻子,松開手:“先上車。”
半張臉被帶着香氣的圍巾裹住,就聽到他說:“還有一小段路,還冷就埋進來。”話音剛落就看到他偏過腦袋,小小的庇護所在脖頸的彎角上展現出來。
她一聲沒吭,心裡的别扭和憤怒卻越燒越旺,他把自己當什麼了,展現他溫柔的工具人?
他很享受這種周旋于不同女人之間的快感嗎?這種假意關心的遊戲他樂在其中嗎?指甲紮得掌心發痛,後槽牙緊緊咬在一起,心底對這條廢腿的不滿更是要溢出,但凡自己行動自如呢……
“别悶着不說話。”坐進車,雲淮用餘光瞥到她臉上的隐忍。
“把你那點兒假惺惺的關心咽回去。”她毫不客氣地反駁,尖利地眼神從他的臉上劃過,“把我送回家,然後滾蛋。”
她把視線投向窗外,那股複雜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淚水不自覺地湧上來,她煩躁得喘不上氣,隻想快點離開這個空間。
“到底怎麼了?”沒等來飛馳的街道,男人的關心先一步出現。
“我沒事。”她閉上眼,胸口起伏着。
“告訴我。”
“不要再關心我了,好不好!”最後的三個字,情緒一下子崩盤了,“你去找她玩吧,好不好?我不喜歡這個遊戲!”
“你明明都和溫迎到那個地步了,前幾次還裝成不熟的樣子,你累不累?”她諷刺地笑了,“一副不記得她名字、不知道她是誰的樣子,你們倆挺會玩兒啊。”
天慢慢黑了,路燈亮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眉頭緊鎖,一把抓起前額散下的發絲,過了會兒似乎是反應過來了,“我爸跟你說的?事情是他安排的,今天是要去見她,解除這些亂七八糟的約定,總不能口頭随便一說,不禮貌。”
覆着一層透明薄膜的蒼白臉蛋呆住了,挂着淚珠的睫毛忽閃了幾下,滴在了男人的手心。時淩舒一下子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氣,正過身子,靠在椅背上,借着如瀑的黑發擋住了男人的視線。
“明明是你誤會我,你自己怎麼委屈上了。”身後響起一聲輕笑,她用袖子劃過臉頰,透過玻璃上的反光看向窗外的街景。
“我委屈什麼。”她眉頭一挑,哼笑一聲,“少揣測我。”
“那你在想什麼?”下巴被他捏住,時淩舒被迫與倒影對上視線。
他的力度很小,時淩舒隻要輕輕一甩,就可以掙脫他的手掌。
但她沒有,濕潤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着亮光,從嘴角延伸向臉頰的細線挑起,帶着微弱的笑意。
“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話呢?”視線在男人的眼睛和嘴唇間跳動,
“我能解釋的隻有這些。”
她看到窗戶上的男人逐漸吻上自己蒼白的臉頰,時淩舒眼神微微一顫,撫上自己還帶着些水汽的皮膚。
“在過心理的瘾?”她微微一笑,偏過頭。
“我不敢。”他眼底劃過一絲悲傷,無奈地挑眉笑道,“要是真的碰到你,那就完蛋了,對吧。”
時淩舒意外地勾起嘴角,又飛速地垂了下去,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隻是一下,很快就收回了情緒。
一旁突兀地響起“嘟嘟嘟”的電話聲,她一下子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你今天逃跑的事兒還沒解釋呢!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對面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吼聲。
時淩舒先是一機靈,眨了眨眼睛,一下子變得無措起來。
“别吼。”雲淮開口了,她的眼神變得擔憂,“你幫我解釋一下,溫迎的事兒。”
“解釋?你怎麼抵觸,怎麼不打招呼就奪門而出,怎麼草率地拒絕?”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憤怒,但時淩舒卻不覺得恐懼。
如果是那個整天癱在沙發上的男人,現在耳邊怕不是已經滿嘴髒話和咄咄逼人的語調了吧,她琥珀般透亮的眼睛不自覺地帶上了羨慕。
沒說幾句,男人幹脆利索地按斷了電話,用求表揚的表情看着時淩舒。
“怎麼樣?他親口說的。”他晃晃手機。
時淩舒回了神:“不用非要證明給我看。”
“可是你看起來很在意。”
“并沒有。”
“還有淚珠。”
“你很沒情商。”她斜眼瞪了一眼男人,一把擦掉淚珠,“可以了嗎?”
“你相信了就好。”
時淩舒張開了嘴又合上,唇角微微翹起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