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陷下去，手心扶在輪椅的把手上，時淩舒側頭盯着她：“要發給誰嗎？”

“什麼錄音？錄這種閑聊幹什麼？”時彩垂頭疊好裙子，發絲垂在耳邊，隐隐約約地透出她的側臉。

“那可能是我誤會了。”視線落在她微微抿起嘴唇上，這是時彩撒謊時總做的小動作。

時淩舒站起身，就見她仰起頭笑着看向自己說道：“姐姐工作太累了吧，還是需要放松一些，老這麼緊張的話，身體吃不消的。”

“可能吧，我誤會了。”笑意未達眼底，時淩舒擡起頭看向她桌面上的毛線團和一個半成品，“在織東西？”

時彩的眼神變得興奮，她挪了挪輪椅，坐到桌前：“嗯嗯，做好了就送人，是禮物。”

“新認識的朋友？”時淩舒跟在她的身後。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嗯，我沒什麼可以給她的，所以就自己動手做了。姐姐想要嗎？”

“不用了。”時淩舒笑笑，“不麻煩你了，一直盯着要小心眼睛，累了就休息。”

時彩很乖地點點頭，開玩笑一般笑道：“這話應該跟你說。”

手掌在輕輕撫過她的發絲，時淩舒離開屋子回到自己的桌前，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她一定在錄音，但小時候把她抱回來的是自己，時彩怎麼可能做出害自己的事情。

一牆之隔的那邊，手機上緩緩輸入“她看到了。”，白嫩的手按下發送，從衣櫃的深處掏出一件校服，輕輕放在枕邊。

時淩舒煩悶地抓抓頭發，幾縷頭發散在脖頸，她胡亂地拆開丸子頭，耳邊響起手機的鈴聲，視線被吸引走，在看到“雲淮”二字的時候竟莫名地安心下來。

“回家了？”

時淩舒眼神不自覺地放松下來：“你怎麼知道？”

“尤景說的。”

“過年還要壓榨他？”她語氣裡帶着微弱的笑意，整個人蜷在硬邦邦的椅子上。

“閑聊。”對面突然停下了，“心情不好？”

時淩舒呼吸一滞，心裡冒出無端的寂寞：“沒有。”擡起頭看向窗外，枯枝敗葉，一隻麻雀站在枝頭，灰色的天和景。

“有事就說，不想說也沒事。”雲淮的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說着，帶着顆粒的字符一點點砸在心間，時淩舒笑了笑。

“沒事。我去工作了，晚上還要幫姥姥幹活。”

“心情不好就别看窗外了。”對面輕笑一聲，“聽聽你的聲音真好。”

挂斷電話，時淩舒重新紮好頭發，拉上窗簾，點亮台燈，文檔覆蓋住眼底的笑意，她拍拍臉蛋，開始工作。

這就是下一個情節了……她在電腦上敲下“聽見你的聲音真好。”女主會如何回應他呢，她撐着下巴，指尖摩擦過嘴唇。

思忖片刻，最後在文檔裡打下“我也是。”。

工作的時間過得飛快，文檔傳輸給方靈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她直接拉開門，就被站在門口剛要敲門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找我？”她後退一步，呼出一口氣，拍拍胸口，“真是太正好了，吓我一跳。”

蕭默尴尬地撓撓頭，但唇角還是帶着開朗的笑容：“姥姥讓我叫你來幫忙，準備準備，快到飯點兒了。”

“我也正好弄完工作要出來。”她側身帶過門，關心道，“剛才你在客廳休息嗎？會不會太無聊。”

“那你們都在屋裡悶着，我隻能一個人待着啦。”他委屈巴巴地撇撇嘴，跟在時淩舒的身後。

“這招現在對我沒用。”她微微轉頭，笑着看向他，“你們怎麼認識的？你和姥姥。”

“上個月在公園認識的，她不一定讓我說，總之就是機緣巧合吧。”

她微微蹙眉：“她身體的問題？”

“算是，不過姥姥說隻是意外。”蕭默似乎真的不打算說具體的情況，時淩舒看到他利索地湊到姥姥身側，接過她的擀面杖。

“工作結束了？”眼角的皺紋都帶着笑意，姥姥臉上滿是慈愛，“再辛苦一下，就可以享受跨年夜了。”

“好嘞。”時淩舒舒展開身子，踢開桌邊的小椅子，站着在案闆邊忙活着，動作飛快，沒多久，一旁的托盤上就擺滿了小巧的餃子。

視線落在盆裡的肉餡兒上，手伸向另一側剛擀出來的餃子皮上，她抓了兩下，又扯了兩下，觸感不對，連忙轉過頭，就看到指尖捏着蕭默的無名指。

她瞬間彈開，尴尬地看着蕭默笑意滿滿的眼睛：“我沒有想把你扽脫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