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看你屋門沒關,又聽見你在洗澡,想看看窗戶有沒有關好,不然會着涼的。”眼神躲閃着,她的視線又不自覺地回到了那件校服上,擔心自己的表情會很奇怪,連忙走到屋門口,“關好了就行,我幫你把門帶上。”
“撲哧”一聲笑,她擡起頭看向時彩。
“姐姐這麼粗心還來擔心我,窗戶明明就是開的啊。”時彩笑着,明明是一副可愛的調侃狀,時淩舒心口卻像被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
“那我去幫你關好,别濕着頭發出來了。”她故意忽略心裡的不舒服,走過去費力地關好窗戶,笑着揉揉時彩的腦袋,帶上了屋門。
關上房門的瞬間,眼底的丁點兒笑意消失不見,推開吱呀作響的門,解開扣子,脫下衣服,邁入浴室。
是自己想多了吧……
指尖的水流逐漸變得溫暖,浴缸的塞子堵上,她看着水在眼前浮動,倒映着自己的臉蛋。
時淩舒仔仔細細地看着水面上的自己,臉頰被水波帶得分裂開來,她起身站在鏡子前,眼神在皮膚上描摹着。
皮膚白得空曠又寒涼。眼睛微微挑起,濃密的睫毛像眼線一樣包裹着嫩色的眼睑,指尖緩緩滑到嘴角,是垂下的。
回想起小彩,她似乎永遠都在笑,眼睛圓圓的,似乎有說不盡的可愛。
她抿抿嘴,轉頭發現浴缸裡的水已經要漫出來了,趕緊關上水龍頭,擡着腳坐進去。
不就是一件校服,都多久的事了!
水裡的手一下子沖出水面,拍了拍自己的臉。
一個人在浴室裡翻來覆去的思考着,水溫逐漸冷卻下來,眼神越來越分散。
廁所外的手機鈴兀自響起,她猛地想起剛才雲淮說的回來打電話。
她趕緊沖沖身子,套上睡衣,裹好腦袋,拿起手機。
未接電話有三個,都是雲淮,按照往常來說,本應該覺得煩躁,現在卻有種莫名的安心。
“剛洗完澡?”對面的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我看你一直不接,以為出事了呢。”
“在家門口能出什麼事。”豎起枕頭,她靠在上面,發涼的腳蜷在被子裡,來回摩擦着。
“那你腳怎麼弄的?”
“意外而已,總不能說至此以後我身邊沒人就不能出門了吧。”她蹙眉反駁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沒這麼熟。”
“是嗎?”他挑眉,“那好吧,就當我内一個月在家照顧了個白眼狼。”
“沒事挂了。”她翻了個白眼,若有若無地彎彎嘴角。
對面的男人沒說話,兩人的視線在屏幕裡交織着,很久很久,眼睛都變得幹澀,時淩舒眨眨眼,看到他眼底的溫柔。
校服……她低下頭,靜谧的空間中,濃密的睫毛遮住眼神。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
軟軟的語氣落在耳畔,指尖扣着手機殼的邊緣,時淩舒地嘴唇微微顫抖着張開……
她看到雲淮眼底的期待,可這一瞬似乎很長,牙齒即将咬住下唇的瞬間。
“我該去吹頭發了。”
落荒而逃一般,她說出這句話。
雲淮一愣,失落在臉上劃過,他不死心一樣又問道:“跟姥姥和小彩有關?”
叫得那麼親昵……她皺皺眉。
“沒,工作而已。”
心不在焉地應付了幾句,手指飛速地挂斷了視頻。
腦袋一下子垂進被子裡,下颌繃得緊緊的,後牙嵌在一起,臉上滿是懊惱。
明明嘴巴都張開了!
明明話都在嘴邊了!
時淩舒恨恨地想着,簡直想捶開自己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嘴唇很快放松下來,撇向下。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吧……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想着想着又陷入了死胡同,自暴自棄地甩甩腦袋,以後再說吧。
門口的輪椅熟練地拐彎,而輪椅上的女人卻是滿臉陰沉。
輪子碾過木地闆,發出隐隐聲響,時彩停下來,反手鎖好屋門,原本可愛讨巧的五官此時卻生硬地擺在臉上。
視線轉向床頭,她抱起那件校服,小巧的鼻尖湊上去,蹭了蹭,臉上慢慢滲出絲絲笑意。
妥善地塞進衣櫥下的小盒子,她不甘地咬住嘴唇,飛速整理好心情,按照計劃向手機對面的女人發去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