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的劇本圍讀一直進行到晚上十一點，到了最後腦袋已經暈了，演員們面前的兩瓶礦泉水也逐漸見底。

聽到導演說結束的時候，時淩舒簡直是如聽仙樂，一下子放松下來，仰頭躺在椅子上，鼻翼微微翕動，滿臉疲憊。

“地鐵趕不上了啊。”劉亞在一旁愁眉苦臉的，頭發都亂成一團了。時淩舒從沒見到過這麼失态的劉亞，四周的所有人都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也是！”靈繪也歎了一口長氣，“隻能打車了。”

“今日開銷又增一筆。”

“給你們可憐的。”方靈收拾完東西走過來，笑着說道，“我送你們，走吧。”

幾個人擠在方靈的小車裡，一個個累得已經不想說話了，狹小的空間格外安靜，隻有窗外劃過的風聲讓車裡沒那麼悶。

“姐，還要開幾次啊。”後座上的一個編劇病怏怏地開口了。

“還有兩三次吧，問題不大直接就開始拍攝了。”

“這個劇本這麼快？”時淩舒有些驚訝。

“是啊，趕着三月中旬開機。”方靈把車停到路邊，轉頭問道“到誰家了，下車吧。”

紅色轎車在夜色中飛馳，方靈把一個個姑娘送到家。

最後，鮮紅的指尖扣開車門，時淩舒簡單道了謝，裹緊大衣，她快步走進小區。

要不是為了形象，誰會在這個時間裡穿大衣。時淩舒凍得渾身哆嗦，下巴使勁往圍巾裡戳，試圖遮住整張臉。

手機屏幕在夜晚裡亮得刺眼，她無心停下來，直到站在樓道裡，才顫顫巍巍地劃開屏幕，凍得毫無血色的手指艱難地輸着句子。

“休息了嗎？”

又是雲淮，眼底染上些笑意，是單純的歡愉。最近兩人的工作都開始忙碌起來，可線上聊天的情況卻越來越頻繁。

“剛回家，一會兒就休息了。”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門，僵硬的手指按下按鈕。

“怎麼這麼晚？”

擰開鎖，打開燈，把包甩在桌子上，撲進柔軟的沙發，整個人一下子放松下來，手指也恢複了些溫度。

“開會，沒辦法。”

“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你呢？”

“當然。”

時淩舒突然發現兩人聊來聊去，盡是些廢話，手指滑到上面，不是問吃了什麼飯就是問休息得好不好，沒有任何營養。

走進廁所，從手機上一擡頭，突然看到鏡子上自己隐隐帶笑的臉，一下子就愣住了。

紅唇抿起，她收斂起表情，脫下衣服，邁進浴室，水流順着女人身體的曲線自然地流向地面。

蒸騰的熱氣熏得臉頰紅潤起來，白淨的身子也微微泛紅，猶如初雪下覆蓋下的櫻花，眼底卻滿是與含苞待放的身體不同的擔憂。

沁着精油香味的手掌輕輕拍打着皮膚，時淩舒歎了一口氣。

現在的一切都很好，可沒有人可以保證未來她不會重演自己家庭的悲劇。她不想從一個糟糕火坑裡爬出來後，走過一段輕松自在的路段後，再次摔進新的火坑。

手機震動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看過去，心底隐隐的期待和擔憂在看到好友申請時，瞬間愣住了。

“是時淩舒編劇嗎？我找導演問來的你的聯系方式，但願沒找錯。”

頭像是一汪清澈的藍色，時淩舒心裡隐隐猜到了是誰，心跳得巨快，飛速按下通過，胡亂套上衣服，跑出了浴室。

“我是祝清。”

對面很快發了信息，果然是祝清。腦袋裡激動和混亂混雜在一起，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對話界面，她竟然主動加了自己！

“你好，是劇本有什麼問題嗎？”時淩舒抑制住内心的興奮，發去了這句話，她想給她留下一個專業編劇的形象。

“沒有哦。我在劇本裡看到了很多處熟悉的轉場，所以總覺得我很喜歡的兩個短片編劇是你。”

呼吸一滞，時淩舒反反複複地看着這句話。

“我的确有做過短片。”

她剛發過去這句話，對面就發來了兩個鍊接。

時淩舒屏息盯着屏幕，畫面倒映在她玻璃般的眼瞳中，紅色的火焰瞬間燃燒起來。

眼睛不住地流着淚，時淩舒盯着這個自7年前發布以來積攢了幾千個贊的短片，捂住了嘴。

她還記得最後一次點開這個短片，下面還隻有12個贊。

評論區滾動着，她看到幾十條期待，還有上百條批判，時淩舒笑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好像真的要有起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