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樓，一陣植物的清香撲面而來，帶着輕微涼氣的微風拂面，時淩舒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怎麼突然害怕我了？”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她轉過身，站在原地，擺擺手。

“不害怕。”她的腳步向後微微一撤，不小心踹到一顆石子，發出了連續的翻滾聲。

“之前不是很霸氣？”他往前靠近，視線輕點她的腳下，“今天怎麼回事？害羞？”

“沒有啊，隻是趕時間。”收回腳，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這裝扮，是工作結束了吧。”

“可我回家還要工作。”

雲淮點點頭表示理解，笑笑：“哦。”

“那我走了。”

“不行。”

時淩舒一臉不解地扭頭看向他，接觸到他帶笑的眼神時，愣了一下。

“你就是害羞，碰碰自己的耳朵？”緊接着就聽見身後男人“撲哧”一聲笑出來。

“啊！你真是！”她猛地跺腳，甩甩腦袋，頭發從耳後散落，蓋住了她泛紅的耳朵，時淩舒皺着眉瞪着他，“你氣死我了！”

見他被自己唬住了，時淩舒又冷靜下來，卻又在突然間狠狠扭過身子：“我就是覺得不自在，怎麼了？明明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湊上來，還錯怪我，現在竟然好意思過來笑話我！”

她越說臉越紅：“你臉皮厚，無所謂，我跟你不一樣。再說又不是什麼戀愛關系，你做這種事，還敢笑！”

“我的錯，我太沖動。”他彎下腰，平視她，“那你覺得，我們……”

“不可以。”她瞬間打斷了他的話，“我不覺得這種羞澀就是愛。”

雲淮笑了一下：“那好，我慢慢等。”

時淩舒的腦袋垂下去，微風帶着玉蘭花香從兩人臉蛋的縫隙中間流過，輕輕拂動她臉側散落的發絲。

“你怎麼知道你喜歡我呢？”她鬼使神差地開了口，“你看到我的全部了嗎？你看到我不好的地方了嗎？還是把我套進了你幻想中的完美軀殼？你知道我這幾年經曆了什麼嗎？換個說法，你喜歡的也許是幾年前的我，現在我，你真的認識嗎？”

雲淮似乎被她這一長串問題震住了，剛要直起的上身重新彎下：“我現在不能回答你，或者說是無法回答你。”

時淩舒有些疑惑地歪歪腦袋：“需要思考？我并不着急你的答案。”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笑了：“這種東西，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吧，語言或許不能完全讓你理解我的想法，至少以我的水平，還無法将我的愛意全然地表達出來。”

“油嘴滑舌。”

“我就說吧！”他一下子笑出聲，“你看！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哪有！”時淩舒撅撅嘴，“這就是你不想回答的借口！因為你根本就說不出來！”

“當然說不出來，這種東西是要靠行動來表達的，語言隻是行動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雲淮笑着起身，攬住她的肩膀，“有的時候一個擁抱比說出口的愛還要貼近愛本身，我從小就是個喜歡找媽媽抱的孩子，擁抱會讓我安心。”

肩膀緊緊貼着他的身體，時淩舒沒說話，但他身上的熱氣卻随着這樣“簡陋”的接觸一點點傳遞到心頭。

“今天還早，要不要去找小彩？她們貌似七點多才下班。你陪我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此時具象成了聲波的振動，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點點頭。

推開玻璃門，不大的空間裡都是敲着電腦的學生，坐在櫃台前的女孩看到面前走來的兩人，眉頭下意識皺了一下，緊接着飛速變為了天真的笑意，一臉興奮地揮揮手。

時淩舒看着她，快步走上去：“是不是快要下班了？”

時彩笑着點點頭，在看到雲淮站在櫃台前時，不自在地搓搓手，腼腆地問道：“雲哥哥，上次送給你的餅幹好吃嗎？尤景哥上次跟我說他吃了，還過來找我買了呢！”

“是我之前來，你包裝的那盒嗎？”時淩舒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我記得你說是送新朋友的诶。”

“啊！我有很多這樣的盒子。”她說着就彎腰從櫃台下面擡上來一小摞，“送人好看，也可以做宣傳，一個好心的姐姐給我定的。”

“那你和新朋友相處的怎麼樣？”時淩舒不自在地笑笑，心底竄上來一陣尴尬，“這裡的學生嗎？”

“嗯嗯，是個男生，對我很好。”圓乎乎的臉蛋笑起來像個小包子，她嘴角彎彎的，臉頰還帶上些紅暈。

兩人對視一眼，雲淮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有新朋友就好，你姐姐總是擔心你一個人孤單。”

“不會啊，一個人反而自在，身邊總有人的話，像是被監視一樣。”

桌角的手機突然發出一聲獨特的響聲，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原樣，用飛快的語速說着：“我們馬上就要下班了，姐姐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要開始收拾了。”

站在店門口，低頭看了看手機，六點鐘。她又擡頭看向玻璃門上貼着的時間表，七點關門。

隔着透明的玻璃，時淩舒盯着櫃台上正在接電話的女孩，自言自語道：“她的臉色可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