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就是有點累。”她彎彎嘴角,身子卻沒有完全放松。
時彩粉撲撲的臉頰鼓起,關心道:“是沒靈感了嗎?”
“已經被導演榨幹了。”時淩舒歎氣,努努嘴,“每天都累得昏昏沉沉的,回到家都快虛脫了,靈感就算有也沒時間寫。”
“那姐姐,你什麼時候寫新的劇本?感覺你已經很久沒和我分享過你的故事了。”
時淩舒看着時彩帶着渴望的眼神,一下子有些恍惚,一些回憶一閃而過,夕陽和草地、野花和那本故事集。
“好,等我有想法了,第一個分享給你。”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可眼底卻是沒什麼笑意。
就算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作品,她也不會第一個分享給時彩。這個女孩大概已經離過去依偎在一起,會被自己講的幼稚小故事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團子很遠了。
“那我可以自薦嗎!和姐姐生活了這麼多年,你也寫了很多故事了,可以從來沒有寫過我們這些殘疾人的事情。”天真開朗和沮喪失落夾雜在她的臉上,還是用真誠地眼睛盯着時淩舒。
“你願意嗎?!”時淩舒驚喜地看着她,在看到她一閃而過的驚慌後笑着安撫道,“我總是覺得你們不願意過多暴露自己的事情。”
“那姐姐是不願意嗎?”
“不是我寫什麼都有人給錢的。但如果寫出來一定會給你看的。”
房間裡一時間沉寂下來,陽光都像是被自己燒化了,黏在地面上,又被深色的地闆吸收,失去了本來的生命力。
太陽從繁重的黑暗中慢慢爬上來,床上睡顔安穩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光亮,眉頭輕輕蹙起,接着那一雙微挑的眼睛掀開一條縫隙,像一隻慵懶的狐狸,懶散地靠在床頭。
不知道是因為姥姥家獨特又熟悉的味道,還是逐漸明晰的思考,時淩舒睡了這段時間最舒适的一覺。
簡單攏了兩下長發,盤成丸子,睡衣松垮地搭在身上,她打着哈欠走出屋子,擡頭看了眼表,竟然已經十點多了。
“姥姥,要買菜嗎?我去溜達溜達。”她看着沙發上忙着針線活的姥姥,親昵地靠上去。
“你想去?那我給你寫個單子,你老記不住。”老太太笑着撇她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慢慢寫下今天的食材,遞給她,“看着買吧,不用太多,但是你不吃早飯就走那麼遠,你這小身闆兒能行嗎?”
她挑眉拍拍胸脯:“有的是力氣。”
“你就瞎扯吧,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她一巴掌拍到時淩舒的肩膀,輕輕撫摸着,下巴朝着餐桌上的小筐指指,“帶點兒吃的,随便墊補兩口。”
時淩舒抓了一把塞進兜裡,套上外套就飛速出門了。
走到菜市場要兩公裡的路,她帶着耳機,揣着手兜,嘴裡叼着糖,閑庭信步地走着,難得休息,就好好放松一下。
可走到半路,肩膀卻突然被拍了一下,她皺着眉看過去,就看見了蕭默滿臉驚喜的樣子。
“好巧!你去哪裡?”
被迫摘下一邊耳機,時淩舒心裡隐隐有些難過,自己的時間被打擾了。
“去菜市場,你呢?”她視線掃過他的衣服,在他回答前就很快說道,“你是不是也要去?”
男人很快點了頭,欣喜地站在她身邊,兩人并肩慢慢走着,和周圍腳步利索的大爺大媽有些格格不入。
“你工作很閑嗎?怎麼每次回來你都在這邊呆着。”時淩舒突然疑惑地問道,突然注意到他在盯着自己嘴邊的棒棒糖,于是很大方地從兜裡抽出一根遞過去,“别客氣。”
蕭默受寵若驚一樣小心接過:“線上工作,在這邊呆着比市中心舒服多了,街坊鄰居也熟,不怎麼想離開。”
“和你家人一起住?”
他點頭。
“不覺得不自由嗎?一個人多舒服。”
“我倒是還好,和家裡人住就是有個照應。”
掀開簾子,裡面一陣泥土和植物的清香味襲來,四周全是嘈雜的人聲,兩人一前一後往裡擠着,按照各自的需求買完東西,就重新回到了柏油馬路上。
心血來潮,時淩舒想去超市裡買個飲料,其實也是想擺脫蕭默一個人走,但卻沒想到他又是那副驚喜的樣子,說:“我正好要去!我還想着你是不是要直接回去了。”
時淩舒在心裡暗罵一聲,但臉上還是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超市稍微有點遠,在一所大學旁邊,時淩舒看到大學門口進進出出的學生和老師,一瞬間想起了雲淮,她故意别開視線,繼續心不在焉地和蕭默聊着。
“诶,我記得你不是在雲淮他們學習拍劇,現在拍得怎麼樣了?”耳邊響起那個人的名字,時淩舒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就在她想要敷衍過去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拍完了,沒想到你記得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