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看出來江榆兒想要做什麼,他掙脫開侍衛的禁锢,抱住江榆兒,央求着她,“别尋死路,還有辦法,還有辦法。”
崔言聽見沈策的聲音就煩躁,他一定是給江榆兒下蠱了,不然江榆兒為什麼會看上他,還沖上來替他挨打。
崔言轉過身,眼神銳利像一把刀子,刺在沈策身上。
一陣馬蹄響,街道兩邊圍滿了官兵。
沈臨一身軍服還未脫去,上邊還有南蠻的風沙。
“沈家出孽子也當是由我這個做父親的來收拾,何時需要你這個無知小兒來頂老夫的事。”沈臨在班師的路上就聽說了大都的事情,他是沒想到故友之子竟是沒良心的,将府裡弄得是烏煙瘴氣。
前些日子收到沈策的信件還以為是别人僞造的,畢竟沈策自小就一個人不願與他這個做父親的多交流。
沒想到真的是他。
沈臨在馬背上看着兒子兒媳狼狽的模樣,心中不免生怨。
“崔言,老夫親自審問沈策,可有難處。”沈臨看都不願意看崔言一眼,他是真的心碎,養了這麼多年養出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來。
沈臨愧對黃泉地上的崔老将軍,若是下九泉,如何交代。
崔言看着神色嚴肅的沈臨,松開了眉間的鋒利,“當然,沈将軍有這個權力。”
“隻是這罪人江氏,得晚輩帶回去審。”
沈策向沈臨投去求助的眼神,這是沈策從小到大第一次主動求沈臨,第一次對沈臨露出這種脆弱的眼神。
沈臨:“……”兒子都這樣了,當爹的必須全力以赴。
“吏部那邊給老夫下了命令,嚴懲沈氏江氏二人,務必要将戶部一事徹查清楚。”沈臨說着拿出吏部的腰牌,“還請崔大人不要妨礙公事。”
崔言盯着沈臨手裡的腰牌看,微微勾起唇角,似乎是氣笑了。
他不情願地放人,“好啊,那就不打擾沈将軍處理公事。”
身着紅色軍服的官兵上前将人奪回來,沈策提心吊膽這麼多天,在這兒才真正放松。
還好,還好父親趕回來了,和沈策計算的時間大差不差。
回來的時間真的很及時。
沈臨對上沈策的眼睛,充滿感激。刹那間沈臨心裡微微苦澀,這些年似乎沒有多注意沈策,一直看着兩個小的。
以為沈策什麼都能做到,什麼都不用操心。
之前他想将崔言送到外邊去,沈臨還打罵他不懂情意重。
現在看來,怕是沈策早就發現不對勁,奈何父子兩少有交流,也就造成現在的局面。
送兒子去诏獄的路上,沈臨想了很多事情。
沈策背黑鍋的事,在回來大都的路上就查清楚了,沈臨想把黑鍋扣到崔言頭上。
看不慣他這臭小子踩着他兒子風光。
在‘審問’沈策的時候,沈策聽出父親的意思,不住皺眉,“父親,不行。”
“怎麼不行,是他們先不仁,那就别怪我們不義。”
“我試過了,現在成了監下囚。”
“……”沈臨沉默了一下,“那是你太嫩了,很多事情沒有考慮周全。”
“父親,崔言有周王扶持,我們鬥不過。”沈策很嚴肅,面色憂慮,年紀輕輕卻有四五十歲常居朝野的滄桑。
沈臨又沉默了,周王是個問題。
要是扣黑鍋不成,怕是會給沈家帶來滅頂之災。
“那,兒媳婦怎麼樣了。”沈臨還記得江榆兒那張臉慘白如紙,淚眼婆娑,額頭滿是細汗。
要知道他兒媳婦是個多柔弱的姑娘,竟然被人氣成那樣,還折磨得要死不死的。
沈臨的心是沉重的。
“……孩子沒了。”沈策沉吟許久,才道。
沈臨一聽,直接破口大罵。
沈策垂下眼,看着手上的繃帶上摻着新鮮的血,頓時眉頭緊鎖,“父親,榆兒現在在哪。”
“在廂房裡歇着,叫了大夫,還叫了兩個丫鬟。”沈臨看沈策緊張的樣子,便與他說的詳細。
沈策回想起剛才,那鞭子好像打到了江榆兒的後腦,要是,要是……有什麼大礙,或者出事。
沈策不敢繼續往下想,對沈臨道:“我是大夫,我要去給她看看。”
“現在不行。”
沈臨不敢看沈策的眼睛,見慣了兒子冷靜的樣子,有點不适應情緒波動如此之大的兒子。
他又說道:“你們都是犯人,要也是等案子結束,不然都得按着诏獄的規矩。”
沈策的心跳頻率不停加快,他想見江榆兒,想要确定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兒子,你不能亂。”沈臨眼神沉沉,“最要緊的是先翻案。”
沈策稍稍冷靜下來,抿着唇,許久才道:“兒子知道了。”
案子其實很簡單,就是戶部那位大人占着自己手裡有權,欺壓百姓,逼良為娼,不覺爽快,又叫來妓女同樂。
原本是找了幼女,但是那個妓女挺身而出,将幼女護在身後,自己則是進了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