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兒剛剛處理完江青的事情,久遠又虛無的記憶像沙子一樣從頭頂沖刷下來,等到最後一粒沙掉落在頭頂時,空虛,茫然若失……靈魂被抽離身體。
江青的世界裡不再有她這個姐姐,書以外的世界不在有她的存在。
睜開眼看到沈策的那一刻,江榆兒的世界在這,她存在于此,過往的繩索松開她,緊接着沈策抱上來了。
溫暖的,能觸碰到的,實實在在的。
“江榆兒。”沈策低低地說道。
“我好了,我好了。”
江榆兒回抱住沈策,雜亂無章的心跳慢慢找到規律,抱住沈策的雙手又加了幾分力氣,“我好了。”
眼淚不明所以的從眼角滑下來,沈策耳邊是江榆兒積壓許久的哭泣聲。
“我以後隻能在這了。”徹底放下江青對于江榆兒來說就像魚兒出水隻能依賴空氣裡稀薄不适的空氣,說出這話的時候眼淚嘩啦啦的流。
“我以為你沒了。”沈策将頭埋在江榆兒的肩窩裡,閉着眼睛感受江榆兒活着的這件事。
江榆兒說隻能在這了,是不是已經完成她要做的那件事了……
兩人似乎在各說各的,但是話裡的答案又都彼此相知。
月上枝頭,今晚萬裡無雲。
江榆兒哭累了整個人挂在沈策身上,沒有用一分一毫的力氣。
“我叫人拿水來,給你洗洗臉。”沈策起身,支撐着江榆兒坐着的力量消失,江榆兒點了一下頭,做直起來。
她擡頭盯着沈策,擡手擦擦眼淚,低聲回了句好。
屋裡的燭火全都亮起來,沈策坐在床邊的圓凳子上,娴熟地擰幹毛巾給江榆兒擦臉,“累嗎?”
“不累。”江榆兒搖了搖頭,眼裡的燭火甯靜,黑色的瞳孔附上一層橘紅的柔光。
“沈策,你似乎對我說的東西總是能很好就接受。”靜下來仔細想了很多事情,原作劇情已經面目全非,追其原因是角色發癫,崔言是自私使然,沈樂是遭受的毒打太少,那沈策呢。
江榆兒歪了歪頭,盯着沈策,看他若無其事地把毛巾放在面盆裡來回揉搓清洗。
“你說的話很容易理解,我能接受在情理之中,況且我對你有意,願意相信你話裡的不可能。”沈策的雙手不緊不慢從淺水裡出來,拿過架子上幹淨的布擦拭手上的水。
“你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沈策的手擦幹,他正式地看着江榆兒,神色從容,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呼呼——外頭有風吹起來,冰冷的雨水打在幹涸的大地上,白日被太陽曬得裂開的土此刻在慢慢融合,好像不曾有過傷疤。
江榆兒心跳得極快,她感覺距離正确答案隻有一步之遙,但是這個答案她是否能夠承受?
“睡吧,我困了。”江榆兒别過臉,落荒而逃。
世上最為牽挂的人已經平安,此心不必受累。這裡的大哥也是身體健康,江榆兒不必擔憂。
到了沈策,這個散發溫柔善意的枕邊人,将所有的愛傾瀉在自己身上……如果這些愛是假的,隻是為了保沈家保沈策他自己……江榆兒想,沈策是知道些什麼,他也想改變結局,所以他或許是在算計。
想到這一點,江榆兒變得亂七八糟,還不如是個傻子,或者是顆鐵樹。
“為什麼不問了。”沈策依舊那般姿态坐着,“你知道的,現在問出來我都會如實告知。”
“我說我困了。”江榆兒帶了幾分怒氣,頭還是低着。
“我想說了。”
裡屋的空間不算大,沈策的聲音自然能落在江榆兒耳朵裡。
江榆兒抿唇不語,眉頭有了折痕。
氣氛莫名墜入冰點,拍打窗戶的雨時而急時而緩,讓人捉摸不透。
“我不明白你以前為什麼會喜歡崔言,總是追在他身後,像阿樂一樣,我看得煩躁。”沈策見過太多無法用正常現實去解釋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就崔言為題。
很可笑,沒想到這種時候需要用到崔言。
“我看不懂你,被你吸引,為你着迷,這并不難解釋。”
以前。
像女主一樣。
這些話是從沈策嘴裡說出來的。
江榆兒擡頭,眼裡沒有過分的震驚,她大概也猜到了,隻是有一點,“你說我喜歡崔言?”
沈家兩兄妹腦子都有包吧,眼睛都是擺設。
沈策看着江榆兒無語凝噎的表情,不覺惶恐,反而……很高興?
“算了,現在讨論這個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