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童遊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石頭上轱辘了下來。索徑看着自己沒有了熱源的腿,又看了看摸空的手指,最後看向早已跑沒影的童遊。
“索徑快走啊!”童遊一邊招呼着索徑,一邊往山下跑去。
遠遠地,看到了等得有些焦急的朋朋,童遊快跑了兩步,停在她的面前,氣喘籲籲道:“你背了嗎?”
朋朋給他拿了瓶水,拍了拍他的後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
“停停停,”童遊正仰頭喝水呢,聽朋朋突然背了起來,連忙阻止,“那麼長的東西你怎麼背下來的?!”
朋朋晃了晃自己的馬尾辮兒:“我在區外的時候學過啊。”
童遊對朋朋的這個說法已經見怪不怪了。
相處的這五年裡,他發現朋朋在區外接觸過的東西比他想的多得多。童遊歎了口氣,他早該想到的,三字經這種東西朋朋肯定也在區外學過了。
索徑也從山上下來了,童遊看了索徑一眼,歎了口氣:“我還以為朋朋也沒背下來的話,朱姐會不罰我們了,畢竟朱姐那麼喜歡朋朋。”
三年前,漫長的雪季結束後,唐嘯在剛剛化開的湖裡找到了朱姐。
那時候的朱姐,異變明顯更嚴重了,但是意識還很清醒,見到童遊的時候還在說童遊長高了。
十二歲的童遊抱着朱姐哭了好一會兒,朱姐哄着他,拍着他的頭,很無奈也很心疼。
結果找回朱姐沒幾天,童遊還傻樂呢,他和索徑還有朋朋三個人,就被朱姐押着開始學各種課本上的知識。
想到這裡,童遊頭疼的撓了撓臉頰:“怎麼辦,我和索徑都沒背,朱姐生氣還挺吓人的。”
朋朋想了想,不怎麼正經的建議道:“嗯......你要不再哭一次?”
童遊立馬炸毛:“我都十五歲了!誰十五歲還會哭!”
朋朋聳聳肩:“那沒辦法了。”
童遊整個人都蔫了下來,發尾垂在頸後,看起來異常乖順。索徑的心口軟了一下,摸了摸童遊的腦袋:“和朱姐說,32号打擾你,不讓你背。”
“這不太好吧......”童遊有些于心不忍,畢竟上次和上上次還有上上上次,他都是拿32号當成了自己沒好好學習的借口。氣得32号一看到他沒好好學習,就去朱姐那裡打小報告。
童遊想到這裡就覺得驚悚。在這一點上,一向厭煩人類的32号竟然和朱姐這個人類統一戰線。
索徑:“它再告狀,我揍它。”
童遊對此恍若未聞,失魂落魄地去找朱姐了。
三個人一路向北邊走去,路上遇到了一些剛從餐廳打完飯回來的人,那些人一見到童遊,立即興奮起來。
“是童童!天啊,他是不是又長高了!”
“童童吃飯沒啊!”
“真羨慕童童啊,童童一定什麼煩惱都沒有吧?”
剛想打招呼的童遊,聽到最後一句話,猛地一噎。
......他不喜歡學習是煩惱嗎?
這些人很多都是新來的,按照他們的話說,他們從未缺席過童遊的Vlog,童遊是他們看着長大的。想到這些人都是粉絲,童遊含糊回了幾句,三個人路過餐廳的時候,正好看到唐嘯從裡面出來。
唐嘯沒有穿上衣,半個身體上全都是堅硬的魚鱗,剛長出來的魚鱗一路延伸到了腹溝。這五年内,唐嘯的異變沒有停下來,但是異變程度卻也僅此而已。
沒有幹擾到他的生活和意識,反而還給他提升了戰鬥力。開餐廳這幾年,唐嘯在裡面工作,時有污染物來搗亂,很多時候都是唐嘯給擋了下來。
唐嘯一看童遊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作為過來人,語重心長地說:“好好學習是對的,你要聽朱姐的話。”
童遊感覺自己的耳根子要碎掉了。
三個人正要繼續往前走,寬肩污染物正好從防線那邊走來。它寬大的肩膀上扛着好幾個麻袋,一見到它,原本還在忙着排隊吃飯的人群一窩蜂地擠了過來。
“我媽給我送東西進來了嗎?”
“今天有沒有我的!”
“别擠别擠,每個月就指着這次能和外界有接觸了。”
自從餐廳和超市建成後,研究所就負責運輸供應的物資進S區。
這兩個地方的物資,起先是研究所自掏腰包選購,但是資金緊張,S區被污染的人又多,可謂是僧多粥少。後來,人們在童遊Vlog裡看到他們的親朋饑寒交迫,便開始自發捐款。
漸漸地,S區裡的每個人都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研究所為了感謝這些人,便許諾給他們能和S區裡的親朋溝通的一次機會。
雖說是溝通,不過是區外的人把想說的話寫下來,或者想送進來的東西,通過這個途徑送到親朋的手裡。
這個先例一旦出現,越來越多的人都捐起款來。
畢竟現存的那麼多個家庭裡,幾乎每個家庭,都在S區有和他們産生關聯的人。
眼瞧着寬肩污染物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朋朋遺憾道:“隻能等晚點再來找爺爺了。”
朋朋是在第二年知道了寬肩污染物的身份,她還記得爺爺對她的好,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還能有重逢的那天。
三個人又走了會兒,終于到了目的地。
那是很大的一個湖泊,今天天氣好,湖面上波光粼粼。在湖畔,支起了一個遮陽傘,旁邊放了個小黑闆和三套桌椅。
童遊一看見那黑闆就垮了臉,他磨蹭着,跟在索徑的身後走,索徑的前邊又是朋朋。
朋朋走到湖畔,對着湖面喊道:“朱姐,我們來啦!”
話音落下,一道人影從水中出現,濺起了一岸的水。這個人正是朱姐,她穿着深色的短袖,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都變成了水母般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