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光打開紅蓋子,噴香的白氣冒出,十幾個圍在一起的憨态可掬的兔兒糕出現在面前。
百裡蕭玉捏起一塊,仔細端詳:“嗯,流光的廚藝又見長了。”
看到程思齊習慣性地站在邊上,葉流光按住程思齊,把他往前一推:
“小師弟,你站那麼遠幹什麼?來見見師姐。”
程思齊肩膀一僵。
葉流光興高采烈地說:“師姐,你瞧我把誰帶來了!當當當~”
百裡蕭玉笑着嗔怪道:“有些時日沒見,思齊又長高了些,就是還是太瘦。流光也是。唉,這兩年就屬你們兩個跟我最親,那兩個小沒良心。”
葉流光撓撓頭,解釋道:“呃,聽說大師兄和二師兄好像在商量……要事,肯定也會來的。”
程思齊點點頭。
“之前沒趕上你們倆的生辰。便想着出關後送你們點什麼。喏,這是給流光的,這個是思齊的。”
百裡蕭玉說着,把用白帕包得嚴嚴實實的物件分别遞到兩人手上。
葉流光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
他打開帕巾,裡面露出一截琺琅彩長筒。
這是百裡蕭玉的叔父在賭坊收繳的東西,波斯那邊管這個叫作萬花筒,程思齊和葉流光沒有見過。
葉流光拿起萬花筒,好奇地湊近筒上的小孔,輕輕轉動筒身,五彩斑斓的圖案映入眼簾。
“哇,跟煙花一樣,好漂亮,謝謝師姐!”
葉流光舉着萬花筒雀躍起來。
百裡蕭玉笑着摸摸他的頭:“嗯,就知道你喜歡。”
程思齊退到一旁細細拆解,這物件看起來像是極其易碎,上面包了好幾層紅帕。
當他拆到最後一層時,程思齊愣住了:
“這是。”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嚴絲合縫的海誓山盟玉牌。
可方寸墨玉便價值連城,抵數座府邸,千金難求。眼前的墨玉質地溫潤,融光内蘊,純淨得不含任何雜質。
就連大師兄這種人都沒拿出過這麼貴重的玉。
程思齊算了算,自己所有家當加起來,恐怕都抵不上這玉佩的十分之一,更别提那三書六聘了,怕是三輩子都還不清。
更何況,他已經……
百裡蕭玉拿起瓷盞,斟出兩杯君山銀針,輕輕推到兩位師弟面前。
“多謝。”
程思齊雙手捧過茶杯,湯色澄黃透亮,,茶香四溢。
他輕抿了一口,入口甘甜。
百裡蕭玉微笑道:“以後倘若遇上心儀的姑娘,就把這玉送出去。三書六聘這些,我會讓天璇堂幫你操辦。進了百裡的宗門就是百裡家的人,你們的事師姐自然挂記在心。”
程思齊推辭:“這未免太貴重了。而且我也——”
百裡蕭玉料到他要這麼說,并沒有去接:“無妨,本該就是你的。”
什麼叫本來就是他的?
程思齊疑惑。
他剛要開口問,便葉流光小聲說道:“師姐,師弟前幾日跟大師兄成親了。”
氣氛微妙的靜默了一瞬。
百裡蕭玉微微一怔:“是因為大師兄失魂那件事?”
程思齊:“是。”
“那,這事是咱師父允下的?你們八字相契?”
程思齊再次點頭。
百裡蕭玉若有所思:“難怪。大師兄醒來也好,其他的未來再說。這玉佩你先收下吧。”
“多謝師姐。”程思齊應道。
突然,葉流光的肚子叫了起來,聲音格外響亮。
葉流光瞬間臉紅。
百裡蕭玉笑道:“時候不早了,我都聽見流光肚子抗議了。你們還沒用午膳吧。趕緊回去吧。”
“好。”葉流光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兩人走時,百裡蕭玉忽然叫住他:
“思齊。”
“我在。”程思齊回頭。
百裡蕭玉扶了扶衣袖,為自己斟了杯茶:“你和大師兄之間……”
她本想問他們二人是否兩情相悅,是否彼此還有芥蒂,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程思齊和鳳來儀年紀尚小,哪懂得什麼是情愛?他們成親,不過是天意弄人,往後如何誰也說不清。
“算了。回去吧。”
“是,師姐。”
望着程思齊和葉流光離去的背影,百裡蕭玉輕輕歎了口氣,桌上的茶始終未動。
她隻盼着他們能像這樣平安喜樂,哪怕就這樣懵懂度日,十年、百年也好。
出了書錦樓,葉流光邊走邊打開上面那屜甜糕,熱情地問:“師弟,餓了沒?來幾塊甜糕。這是梅子餡的。”
“四師兄,我真吃不下——”
不等程思齊拒絕,葉流光就不由分說地往他嘴裡塞了好幾塊兔兒糕:“别客氣!還有豆沙餡、紫薯餡、桂花山楂餡、芝麻牛乳餡、奶黃餡呢!小師弟你太瘦了,得多補補。”
見他嘴裡塞不下了,又把用油紙包好的糕點一股腦全塞進他懷裡。
師兄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窸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欸,有人?
程思齊警覺地轉身,循聲看向高高的蜀葵花叢。
奇怪的是,眼前一态祥和,根本沒有異樣。
程思齊正心說古怪,不多時一個身着藍白衣裳的人影撥開蜀葵。
原來是牧師兄。
牧柳一見到程思齊和葉流光,連忙打招呼:
“呀,四師弟,小師弟。真是巧——”
“巧得不得了喔。這都追上你了。”
沒等牧柳說完,鳳來儀從後面竄出來,“啪”地一掌拍在他背上,牧柳一個踉跄,差點和大地“親密接觸”。
牧柳手裡的酥餅也嗖地飛旋出去。
“我的餅——”牧柳痛嚎。
跌下同時,牧柳在空中胡亂抓取一通,幸好最後一刻他也成功接到了。
小别勝新婚,牧柳對久别重逢的掉渣餅深情熱吻。
衆人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