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說是她們這種無法見光的脆弱關系。

“你怎麼會認為你的假設不會成功是因為她不相信你？”杭語眠好不容易擺脫了折磨的法棍，又被她姐氣得頭暈。

在挂斷之前一針見血提醒：“你難道不覺得是因為許吟風足夠聰明嗎？你想想看，她能被你繞進這種拙劣的圈套嗎？”

杭觀雨沒接話，眼前閃過那晚在客廳許吟風為自己緩解指尖疼痛的場景。

杭語眠沒說錯，許吟風真的很聰明。

可還是為了她有過片刻失神。

她不要太多，隻要這些片刻能再多些，這個計劃就能成功。

她唯獨不能确定，許吟風究竟還會為她失控多少次。

*

驗證一件事情會不會發生的最好辦法當然是親自己嘗試，親手制造出無數個假設就會得到想要或者不想要的結果。

這個道理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杭觀雨發現了，盡管以前她的确因此有了很多不怎麼美好的回憶，但她還是想再為許吟風試一次。

就算僅是場幻夢，她也不想平淡地結束。

表演班網課結課的當天，杭觀雨沒再續費，而是按照線人提供的時間提早等在許吟風離開公司回家的路線中段。

許吟風下午才出差回來，直奔公司處理了很多棘手的事，這會兒正坐在後排閉目養神，前排開車的司機盯着窗外街角的兩人看了幾十秒。眼看紅燈時間倒計時即将結束，終是做了決定。

司機比許吟風小幾歲，從在國外畢業那會兒就跟在這人身邊。

盡管風總從未明說過和杭觀雨的關系，但她為了每天上班都能吃到最新保熟的瓜，始終都遵守當初的合約：嚴格對外保密許吟風的所有私生活。

但縱是跟在許吟風身邊多年，練就了極強的心理素質，剛剛杭觀雨和陌生女人拉扯不清的場景還是讓她吓到出冷汗。

她迅速朝後視鏡看去，所幸累了幾天的許吟風并沒有睜眼的迹象。

她原本是想直接無視的，可又不斷想着許吟風之前曾吩咐過，所有和杭觀雨有關的事都要事無巨細地彙報。

最終，她還是為了能品味到最新鮮的八卦而放棄了對杭觀雨的同情。

畢竟這次雖然可以假裝沒看到，但萬一哪天被許吟風發現自己的金絲雀深夜在街頭和别人糾纏，那不僅她當天就得離開江城，說不定還會連累杭小姐一同流落街頭。

掙紮到這步，她在心底默默向杭觀雨道了三次歉，而後不動聲色地把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風總，那邊……好像是杭小姐。”

臨近午夜，江城這座北方城市的夜生活在這個季節并不算多，甚至不等司機開口提醒，僅僅是車剛繞到這條路，許吟風就隐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捏捏眉心，朝前擋窗看去，幾日未見的人正站在路邊，整個人就快墜入另一位年輕女性懷中。

隔着密封性極好的車窗，不遠處兩人争執的内容很模糊，路燈反射後徒生出刺眼的眩光，反印在她的鏡片上，掩去了所有詭異的情緒。

“在這等我。”

大約半分鐘後，司機聽到幾個毫無感情的字，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見披着黑色外套的女人已經停在了那場糾纏的兩米外。

從車在路口轉彎開始，杭觀雨就将其放進了自己的視線内，她繼續着表演，不忘默算着許吟風該有多久才會下車。

坦白說她幾乎已經肯定這位會直接派司機或助理來解決這事，盡管許吟風還沒有出名到整個江城都人盡皆知，但仍然很有可能會被有心人拍到：‘許家大小姐深夜流連街頭解決情人糾紛’這種離譜内容。

比起她這種随時都會背叛的不确定因素，許吟風無疑會更在意自己未來的人生。

然而這種堅定的确信，卻在見到那個毫不遲疑向她走來的身影時全盤崩潰。

月光路燈交織纏綿，夜風也吹得歡快，杭觀雨還未來得及從演員的身份中抽身，就見那個修長的身影正朝她而來。

她不敢回頭看，隻分去些餘光，卻擔心這樣的機會錯過今晚便不會再有，于是又朝這邊偏轉幾度，将女人的樣子藏進所謂永不會消失的記憶空間内。

在這段關系正式開始之前，杭觀雨曾找人查過無數次有關許吟風感情的秘聞，但每次都一無所獲。

她清楚這是永遠都不可能找到的東西，此刻卻還是有句話在腦海中反複重播：或許，這真的是許吟風第一次在感情方面這麼果敢。

她也許永遠都無從得知這是否隻是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最起碼在這個晚上，她清楚聽到了那道清冷的聲線間夾了幾分理所應當的柔情：“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

早春的夜晚沒有雪花也不會有驚雷，可杭觀雨還是确信，真的有什麼東西劃開了寂靜，毫不留情地剖開了她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