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子在淩晨被手機鈴聲吵醒,坐直身子時還沒從夢中緩過神來。
她做了一個有關顧月潼的夢,夢中她們在畫畫,顧月潼坐在畫闆前,長發自然垂落,纖長白皙的手指捏着畫筆在紙張上留下畫痕,一旁站着端着五彩顔料的齊白子。
這和昨天下午的場景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夢中的顧月潼突然轉過身來,輕笑着問她要不要一起畫。
“我不會......”齊白子拒絕道,她畫圖還行,畫畫不行。
顧月潼依舊溫柔:“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然後她試探着握住畫筆,而顧月潼握住她的手。
手背被溫熱的掌心包裹,齊白子心跳加速,面紅耳赤......然後她醒了。
手機在枕邊不停呼喚,她下意識握住手機坐了起來,卻在看清屏幕上來電顯示時揉了揉臉。
韓知語......她打來電話做什麼?而且還是在淩晨一點。
齊白子很謹慎,兩人在車上的談話她都記在了心裡,現下對這個女人頗有防備。
然而就在她做好心理準備要按下接聽鍵的時候,電話突然斷了。
齊白子順一順額前淩亂的劉海,将電話改為短信發送回去,問:有事麼?
剛發送成功,韓知語再次打來。
齊白子猶豫一下,接了:“喂,你......”
“小白,能不能來幫幫我?”韓知語沙啞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我在京山醫院急診科。”
“急診?”齊白子定了定神,“你怎麼了?”
“來了就知道了......我找不到别人。”韓知語語氣卑微,“求你。”
電話挂斷,齊白子火速跳下床換上外衣出門打車。
一路上她不停在想,韓知語為什麼要找自己。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許多抓馬狗血的劇情,難道她在釣魚?拿自己當魚餌?
打開車窗,深夜不溫不火的風吹進來,齊白子清醒幾分。
不怪她警覺,奈何她們之前的故事已經夠狗血的了。
不過韓知語應該沒愚蠢到這麼過分,齊白子心想,她要是真的耍她,到地方之後一定要給她一拳。
下車後,齊白子看見停車場裡停着兩輛警車,本來她下意識忽略了,結果卻看見急診科大門口站着韓知語,身邊還圍着三個穿制服的警察。
小跑過去,齊白子站到韓知語身邊。
其中一個男警察看見她一臉稚嫩未退的樣子,臉色變了變:“這就是你說的朋友?成年了嗎?”
齊白子看看韓知語,韓知語頭發披散着,還穿着傍晚見面時的那身衣服,妝容模糊,一副憔悴模樣。
齊白子回答男警察:“成年了,我叫齊白子,身份證号是......”
看見她一臉認真地報出姓名,男警察打斷道:“不用那麼較真。”
一旁一個高挑的女警接過話音問:“韓知語說昨天傍晚七點左右和你一起在你家樓下閑聊,有這回事嗎?”
齊白子如實點頭。
“好,我看她情緒不好,叫你來是陪陪她,辛苦跑一趟。”
女警示意男警察記錄,随後領着齊白子和韓知語進到急救科大樓内。
她們在一處停了下來,一旁路過護士,女警壓低聲音問:“我再确認一遍,你保證這一晚沒對你父親韓峥實施過暴力行為麼?”
韓知語瑟縮着點點頭,齊白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看出來她是真被吓壞了,現在還沒恢複過來。
“我隻是想去卸妝,就聽見他在我房子裡翻箱倒櫃,我想出來制止,他拿着一把刀朝我沖過來......我一躲,他突然就自殘了。”
“你和你父親之前發生過什麼沒有?”
“我們關系一直很不好......”韓知語看一眼齊白子,小聲道,“他一直賭博,我母親去世後我也到京州上大學了,這麼多年幾乎沒有過聯系。”
“有聯系也是......要錢。”
韓知語垂下眼,齊白子發覺她在顫抖,給女警使了個眼色。
女警讀懂她的意思,該問的也問差不多了,便讓門外兩個男警察進來。
“去問問搶救情況。”
“是。”兩人瞥了韓知語一眼,邊走邊嘀咕,“正常人怎麼會把刀插進自己胸口的,肯定有問題。”
“回來!”
女警大喝一聲,“這裡是讨論案情的地方嗎?”
兩人一怔,對視一眼站好:“抱歉頭兒,下次不會了。”
女警瞪着眼吩咐:“我帶嫌疑人去現場勘察一下,你們兩個盯住這裡,有事打電話。”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齊白子推着韓知語跟上她。
上了警車後,女警換了副态度,問韓知語:“你家在哪?”
“知春園103棟。”
“地段不錯啊。”女警打趣,又問齊白子,“你去過嗎?”
“沒有。”
齊白子淡聲回答,“我們不是特别熟。”
知春園,三環裡的房子,就在齊白子大學附近,售價不清楚,租金高達十萬每月。對有錢人不算什麼,對齊白子這種工薪階層來說,這輩子都夠不到。
想想就知道肯定是顧賀竹送給韓知語兩套房子裡的其中一套。
想到顧賀竹,齊白子冷淡幾分。
女警在前開車,韓知語在一旁全身顫栗。齊白子原本對她提供給警方的口供深信不疑,但她實在是過分緊張了,齊白子皺眉,突然産生幾分疑慮。
她拿出手機給韓知語發短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韓知語看見之後愣了一下,擦掉眼淚,對着齊白子點頭。
齊白子:我建議你實話實說。
韓知語沉默片刻,關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