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唐良驚詫的目光,馮婕才注意到自己把人家的茶杯打碎了。
她一邊抱歉道:“不好意思,一時失手。”一邊蹲下去撿地上的瓷杯碎片。
“沒事,小的叫下人來收就好。”
見馮婕失神沒理他,唐良又叫了一聲。
“仙子?”
這她咋辦,她這原身也沒留下一兩個魔族朋友讓她繼受啊?一時之間她上哪去找魔族的人啊?還得讓人家心甘情願地幫忙。
馮婕内心很是着急。
書裡面說經常有魔修混入人群啥的,要不她現在去鎮上碰碰運氣,說不定能遇到些喬裝打扮的魔族人士。
“仙子?”
“啊?”馮婕擡頭看向唐良,一時沒注意手下動作,“嘶——”她的手指頓時劃了一個不小的口子。
她顧不上手上的痛,随手扯了裙擺一角的紗布,看也不看胡亂纏了幾圈。
“唐主管,請問這鎮上最近,可有魔族人的蹤迹?”
唐良思索了一番:“最近是有聽說魔族護法在這附近,具體的,小的也不知。”
“謝謝,那還是麻煩唐主管幫我緊着這留憶珠了,我兩個時辰後來取。”
馮婕擡腳就準備離開。
“好,在下一定給仙子你緊着。”
他遲疑地看了一眼馮婕那随意裹着的手指,又開口問道:“诶——仙子,你那手上的傷要不上點藥再走?”
“不用了。”
馮婕已然走到了門口。
唐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上前去收那地上的碎片。
看那地上的血滴和瓷鋒上沾的血迹,那小仙子的手還割的挺深的。
他拿起之前的茶盤端了碎片就往後堂去,算着時間,少當家的應該也已經到後堂了,他得趕緊去迎接。
————
馮婕在鎮上轉了一圈,憑她對這個世界屈指可數的了解,她根本看不到什麼可疑的人。
忽然,她前方巷子裡的人群一陣騷動。
“魔修作惡了,魔修來了!”
“啊,魔魔魔族——”
“救命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馮婕迅速攔下一個身旁逃竄的小乞丐,問:“前面發生了什麼,有魔修嗎?”
“你——”那乞丐下意識就要破口大罵,一看馮婕白衣道袍仙氣飄飄,立馬改口,“道長,前面——前面有一個魔殺人飲血,還掀了那屠夫的攤子,滿滿地都是血,他他還拿着刀要大開殺戒,仙……仙子,你打的過嗎?打不過——還是趕緊跑吧。”
那乞丐說着就要掙脫,她一把拽住。
廢話,她打不過也得去。
“謝了。”
說着馮婕順手扯走了他身上那條麻布腰帶,把頭上的發钗抽了一支塞到那乞丐懷裡,飛身趕往事發地。
“啊——”那乞丐趕緊雙手提住自己的褲腰,發钗也“铛”的一聲,掉在地上。
“什麼破仙子,比老子還孟浪……”他罵罵咧咧,把钗子撿起來用牙齒咬住,提着褲子趕緊逃命去了。
她起手施了個清潔術,将那黑色麻布罩上。
有這麻布遮眼,想必見血,不會再直接暈過去了。
馮婕趕到的時候,那魔已經不在原地。
隻剩下一片狼藉的殺豬攤。
她偏頭看向那一地墨色,血腥味很濃不說,還夾雜着一股豬膻味,很明顯是豬血桶翻了。
她皺着眉頭上前幾步,環顧四周發現并未有人被魔氣侵蝕受傷,那唯一倒在地上的屠夫胸膛也正常地起伏着,隻是暈過去了。
這魔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算了,不管他賣的什麼藥,這魔她都得抓住。
空氣中的魔氣仍未消散,她一路追去,果然看到了那魔的身影。
追到一片密林,那魔卻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着她。
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下,是燮枝微微勾起的嘴角,魚兒上鈎了。
“仙子是為剛剛那屠夫攤前一事來的吧,我隻是開個玩笑,哪知他們這麼不經吓。”燮枝攤了攤手,又笑着嬉皮,“仙子追我這麼久,莫不是仙子對我有意思?不過蒙着眼,可就不能被我這潇灑的身姿所折服了。”
話畢,馮婕的眼前瞬間變得光亮起來,那魔一個瞬移,她都來不及反應,眼上遮着的麻布帶就被解開了。
“你——”
燮枝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他細細将馮婕打量了一番,掃過她略帶血痂的指尖,心下了然。
他拿着那麻布深嗅一口,眉頭微聳。
“仙子好香啊——”燮枝笑着拉長尾音,那雙狐狸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這個味道這股氣息,就是她了沒錯。
馮婕看他笑的不懷好意,轉手一個爆炸術丢過去。
“香你大爺!”
“我不過就是愛玩了點,仙子就要和那群道貌昂然的臭道長一樣殺了我嗎?”
燮枝都沒打算躲,捂着胸口準備哀嚎,結果還沒開始嚎呢,那光球就在砸過來的途中,自己水靈靈地散了。
燮枝看了一眼那光球的位置,又轉頭瞅着馮婕,一秒鐘内眨了七次他無辜的大眼睛。
馮婕面上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她初來乍到,這些法術她還沒熟練。
深吸一口氣,也顧不上尴尬,她現在的正事是留憶珠。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哦?仙子要和我,噢不,一隻魔做交易?”
“對,你有什麼條件?”
看馮婕一臉正色十分凝重,燮枝心下了然,但還是攤了攤手,狀似無奈道:“條件?可是我啥都不缺呀。”
馮婕看了燮枝一眼,難道他這是想坐地起價?
于是她再次開口強調:“隻要你幫我啟用留憶珠并攝制我腦中的記憶,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燮枝笑而不語,這仙子似乎是不相信他啥都不缺。
見馮婕皺眉,似乎在思考怎麼說服他的樣子,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
疑不能解,何嘗不算是一種所求所缺呢?
“既然你說什麼條件都可以,那便讓我捅一劍如何?”
“啥?捅我?”
“對,魔向來心狠手辣,愛好血腥暴力,你要是——”燮枝想着她若是不同意,那便先捅了,把他要做的事做完了,再看心情決定要不要幫她一把。
馮婕直接打斷了他,将一旁的樹枝吸過來,化枝為劍,遞給他。
“别捅死就行。”
見她這般痛快,燮枝眼中劃過一絲欣賞,他接過劍,毫不猶豫地一劍捅過去。
“唔——”馮婕悶哼一聲,兩行淚瞬間飚了出來,她在給劍時就已經偷偷點了麻穴,沒想到還這麼痛。
燮枝雖然隻是擡手一劍,但力度不小,已經深入馮婕左肩半寸,鮮血順着劍身滴落在地,拉着數條深長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