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不過也有人說大當家的不近女色,從進山以來就一直孤寡到今天。”蕭隐慢悠悠地把後半句話補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池熙恒。
他像是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似的:“總之,正事要緊。你們最好能盡早找到線索,在這山上待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
回去的時候,池熙恒一路沉默着。
齊曜以為他是擔心梁同玉,安慰道:“沒事的,她們都在山腳下不上山,看上去這些山匪并不會把她們怎麼樣。”
池熙恒卻搖搖頭:“傳聞相悖,必有蹊跷。我更傾向于這位大當家不是單純的好色之徒。”
他剛剛雖然下意識地慌了一瞬,但很快就察覺到蕭隐話語中的玩笑意味。
“我隻是在想,蕭隐怎麼知道繡娘中有我們認識的人?他雖在山中管事,消息卻也不會這麼靈通。”
齊曜百思不得其解:“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啊……難道他已經能夠買通去山外接應的人了?這麼牛?”
“不清楚,他透露的太少,現在一切都是猜測。”
“不過,他既然還有閑心來逗趣解悶,就說明至少現在梁同玉他們是安全的。”池熙恒伸了個懶腰,心情愉悅。
可惜很快就被第二天早上的開工給毀了。
他們昨天議事本身就回去得晚,今晨被喊起來的時候甚至天還沒亮。
“靠,這有五點嗎?”池熙恒掙紮着坐起來,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真的純純受罪。
來這兒别的不說,他都不知道自己當小厮早起多少回了,這可比高中起得早多了,而他平生最痛恨早起。
他現在絲毫不懷疑他們這群人的命運就是被卸磨殺驢,不周山把他們當耗材使呢,用完早死早超生。
霧氣貼着地面遊走,遠處山巒的輪廓被稀釋成水墨般的剪影;雞鳴刺破寂靜,引得零星犬吠,卻更顯得四野空寥。
“開工了開工了!”領頭的不知哪來的精神,一早就穿戴整齊無情地挨個喊人。
池熙恒宕機了一分鐘才緩過來,扭頭對齊曜說:“今天是個機……會。”
齊曜人是坐起來了,但魂睡得正香。
池熙恒:“……”
但再怎麼睡眼惺忪,都要開始幹活。
齊曜這會兒終于清醒了點,一邊掄起錘子,讓錘面斜着蹭過鐵胚,一邊傳音給池熙恒:“哥,你說他們要造這麼多箭矢兵器幹什麼?”
他半開玩笑道:“總不能是為了造反吧?”
他自然是認為不可能才會這麼說。
池熙恒卻想到了曆史中許多農民起義的課題,“啧”了一聲:“還真不好說。”
齊曜瞪大了眼睛:“啊???”
“不周山太奇怪了,兵刃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他們實際所需要的數量。”池熙恒頓了頓,“如果每月都有一批小工來給他們幹活,那這樣的鍛造持續了多久?制作完成的兵刃放在哪兒?”
這怎麼想都是個大問題吧。
玉溪天高皇帝遠,是真的太遠了,遠到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不過那監工管得倒不算嚴,大約起太早了他也困,此刻正坐在門口打盹,看上去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陳松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池熙恒他們旁邊:“溜出去看看?”
池熙恒眼神示意:我去你去?
齊曜妄圖插入:“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陳松思考了一下:“輪流,今天你去。”
池熙恒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陳松雖然不解,不過也猜到他這是應下了。
很快,這間地下工坊便悄悄地少了一個人。
……
昨天白天的時候,池熙恒就大概記住了山寨的布防。
不周山戒備森嚴,約莫每半個時辰都會有小隊整山巡邏一次,要想行動隻有夜間或淩晨。
他出來的時間點卡得剛好,小隊剛剛巡邏完向下一個目标點進發。
池熙恒足尖一點,身形如鶴掠空,他借着廊柱的凸起處二次借力,腰身一擰,整個人便如一片落葉般飄向房梁。這位置約莫在山寨中心,觀察也方便。
從高處望去,西北角把守的人最多,這應該是昨日蕭隐口中的主寨;東南角則是他剛剛過來的地下工坊。
那麼就隻剩下西南和東北。
或者有沒有可能,他們會把東西藏在其他山上?
但今天的時間顯然最多隻能去一個地方。
突然,池熙恒的目光盯在西南角。
那裡看似是普通的糧垛,可麻袋的堆放卻整齊得反常;更蹊跷的是,地面竟有兩道車轍印深陷泥中,這絕非運糧該有的重量。
不禁讓人想起瘦猴所說的“隻知道挺重的,是幹貨”。
或許是僞裝成糧車了,那麼這些痕迹延伸的方向——
是隔壁山!
但東北方向也很可疑。
那裡太安靜了。
似乎最裡邊有一間院子,看上去卻沒有人住,也無人看管。
那又是什麼地方?
現在是來不及去隔壁山了,但試探一下東北方向的小院還是可以的。
池熙恒貼住廊柱陰影利落地翻身躍下,袖口染上的梁上積灰被風吹散;他循着繞道後院,正準備跳牆而入,卻突然發現空中懸着細如發絲的透明絲線。
這麼嚴密?
他微微挑眉。
既然不能翻牆,那就走正門吧。
他又繞到緊閉的院門處,擡頭一看,果然在門楣上方沒有設置警鑼。畢竟也沒有哪個賊人偏要走正門牌匾上的。
他嗤笑着從門上越過,結果落地的一瞬間就發覺不對,硬生生借力又跳到了旁邊的花壇中,沒刹住蹭了一身藤蔓與落葉。
靠!怎麼還有個坑!
誰家一進正門就挖個坑啊!
雖然有泥土和枝葉的掩蓋看得并不真切,但是池熙恒經曆過圍獵時誘捕獵物的陷阱,這次又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否則可能還真就掉進去了。
不過他這一聲的動靜不可謂不大,似乎驚動了遠處的巡衛。
“什麼聲音?”
“不知道,過去看看。”
池熙恒暗道不妙,瞬間又躍到門外,趁那幾人還沒來得及注意這邊,轉身隐蔽到牆後,随即又裝作剛剛去如廁的模樣,大搖大擺神色淡定地走回工坊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