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暝。
他利用自己,他一直都清楚,沒什麼好生氣的。
畢竟,他們從一開始就隻是交易。
可他還是心裡不舒服。
越是明白他為什麼做這些事,他就越是不舒服。
活了二十五年,他,還是第一次,為了一個私生子,覺得不值。
覺得難過。
覺得生氣。
覺得震撼。
他看不懂。
難道隻是因為缺愛嗎?
所以可以為了一個天生敵對立場的人,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
毫不猶豫的犧牲掉自己。
像秦骁那樣的豪門公子哥,他身邊一抓一大把。
對于家裡的私生子,能夠态度和善,勉強和睦相處已屬鳳毛麟角,說什麼弟控?
怕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是比誰裝的好而已。
可是那傻小子,好像真信了。
愛?
呵。
21歲,多好的年紀。
哪怕正大光明去争去搶,頭破血流地去争權奪利,都比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難看樣子強百倍。
平時看着挺聰明一小孩,居然蠢成這樣。
第二天的錄制,地點定在了安樂鎮。
一個具有深厚鬼魂文化的深山小鎮。
依舊是老規矩,八位嘉賓各自為陣,單獨出發。
路上要兩個小時車程,其他嘉賓還在車上和跟拍導演或網友們積極互動的時候,聞野一上車就蒙頭睡了過去。
負責跟拍的小哥一路上幾次欲言又止,想把他叫醒提前做妝造,順便采訪幾句。
可是見他連睡着都是一副嚴肅淩厲的神色,鋒利如劍刃的下颚,便覺得心裡直打鼓。
眼見着小鎮将近,才終于鼓起勇氣,小聲将人叫醒。
聞野睡得并不沉,同樣是上午補覺,今天的交通工具明顯比昨天的小破電驢好上太多。
按道理,他應該睡得很好,結果卻恰恰相反。
這短暫的一覺醒來,聞野隻覺得各種燥。
“到了?”
他揉揉鼓脹的太陽穴。
跟拍小哥忙回答,“還有不到十來分鐘就到了。”
小心觀察着聞野的神色,見他雖然不悅,卻并沒有任何對外的攻擊性,才接着補充道:
“聞先生,還有一點時間,讓妝造老師先幫您打理一下,換個裝?”
旁邊的妝造老師朝他揮了揮手,聞野同樣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
“我今天的身份是什麼?”
跟拍小哥如實道:
“女皇陛下的貼身侍衛。”
聞野一愣。
侍衛就侍衛,還貼身侍衛。
能有多貼身?
想到這,他猛地甩頭。
他是不是瘋了?
都怪遲暝那個混小子。
大晚上喝醉酒,滿腦子黃色廢料往他這裡倒。
一定是被那狗東……
呸!
混小子傳染了。
“怎麼了聞先生?”
一看見他搖頭,跟拍小哥緊張極了。
聞野擺擺手,“沒什麼。”
“既然是侍衛,那應該也不需要額外上什麼妝,衣服給我吧,等下我換個衣服就好。”
“可是……”
小哥還想勸,卻被妝造老師攔下。
“沒關系,聞先生這張臉,确實沒有什麼我發揮的餘地。不化就不化吧。”
随後轉頭看向聞野,問:“聞先生,不化妝,假發我幫你帶一下?”
說着,揚了揚手中那頂和古代侍衛妝造相符的男款長發。
聞野點頭應下。
下車前,聞野一個人在車裡換衣服,包括跟拍小哥在内,所有人都在外面等。
聞野的動作很快,古裝雖然繁瑣,但對他來說,也算習以為常,沒什麼難度。
當然,這依然要多虧自家那位,極有儀式感的母上大人。
從小到大,但凡重要節點的生日宴,陳朵朵女士總要專門定制一套漢服給他。
生日宴穿過以後,再專門留作紀念。
算作他成長的見證。
侍衛服裝雖然面料粗糙,版型也趨于大衆化,奈何聞野天生身材底子一流,硬生生将這套再普通不過的道具服裝撐了起來。
網友們早早等在直播間,一路上在其他嘉賓的直播間來回跳着看。
得知聞野睡醒開始換裝,一窩蜂又把直播間切了回來。
【聽說聞野老公今天是女皇的侍衛,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啊?】
【你們覺得女皇會是誰啊?】
【蕭影後吧?除了她還能有誰?】
【對啊,應該是蕭影後。那個雲姝雖然也是女總裁,但是論演戲,論氣場,還是蕭影後實至名歸。】
【同意。恬恬姐是配音演員,那個姜妍好像是模特,感覺也都不太合适。】
【如果是蕭影後的話,那就好看了!衆所周知,昨天晚上聞野才嗆過蕭影後,今天就要給她當侍衛。啧啧啧~】
【車門開了!出來了出來了!】
直播間裡,聞野踏着官靴,身着蟒袍,星目劍眉,肩寬背闊,略一低頭下車。
那通身的氣派,何止是侍衛!
怕是一般王爺,也難以穿出他那份氣定神閑的八方威儀!
尤其再加上那件帶着寬厚毛領的黑金暗紋披風,更加彰顯尊榮!
【我去!你告訴我,這是侍衛?!】
【他穿的是蟒袍诶!這還不是王爺?!太子也就這規格吧?!】
【這聲老公我先叫為敬!!我真的太愛聞野這氣質了!真是絕了!!!】
“你确定這衣服沒拿錯?”聞野皺着眉。
他雖然不看古裝劇,也對這方面沒有研究,但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哪家侍衛穿蟒袍?”
他想了想,忽然一頓——
“别不是什麼東廠九千歲吧?”
“你們是想讓我演一個權力滔天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