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
呵呵,我這是親手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吧?
這話他是真沒法接,于是幹脆裝傻,直愣愣地強行轉移話題——
“嗯……這個到時候再說吧。”
“繼續之前的話題,說到哪兒來着?”
遲暝憋着笑,趁機瞞天過海道:“說到我準備退圈,然後改名進軍商圈,自己當老闆!”
聞野木掉的腦子還沒完全冷靜下來,隻是順着遲暝的話問:
“退圈的事再說,進商圈當老闆也沒問題,隻是為什麼要改名?你想怎麼改?”
遲暝回答道:“其實也不算改名,小時候我媽給我取的名字本來就不是現在這個,我隻是想改回去而已。”
“那你本名叫什麼?”聞野問。
遲暝斂眸,輕聲答道:“遲鳴。”
“南山飛雨滴殘卮,野寺鳴鐘客散遲。”
他笑容極苦。
“我媽媽叫遲南卮,她總說自己的名字不好,不吉利,于是給我取名叫遲鳴,希望我像南山的鐘,一鳴驚人。”
“你做到了。”
聞野靜靜望着他,“華國史上最年輕的三金影帝,前途光明坦蕩。”
“你能力優越卓絕,哪怕以後不在娛樂圈,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論涉足哪個行業,一樣能做到一鳴驚人。”
他看着遲暝隐約泛起層疊光芒的眼睛說:“你媽媽給你取了很好的名字。”
遲暝湊近聞野,“比我現在的名字好嗎?”
聞野鄭重道,“現在的暝,指前途一片晦暗,無亮無光,有什麼好的?”
他說,“跟你一點都不像。”
聽着他的話,遲暝忽然笑了,“你不覺得,我現在的名字很酷嗎?”
聞野一個白眼翻過去,“你覺得酷?小鳴同學,你不是21歲突然覺醒了非主流技能吧?”
遲暝眨眨眼:“非主流是什麼?”
穿書久了,聞野幾乎忘了這裡和現實世界不同,歎一口氣後解釋:
“就你這樣的暗黑系青少年喜歡的一種風格。”
聽完解釋,遲暝認真想了想,道,“青少年不能談戀愛,那我肯定不是。”
暗黑系小朋友的活力恢複得異常之快,剛才還失魂落魄,這一眨眼功夫,就又一次喜笑顔開了。
“聞哥,我都21了,不屬于早戀了!談個戀愛呗?”
聞野凝着他來回看了很久,方才幽幽道:“遲鳴,你一直這麼東拉西扯的,到底想幹什麼?”
一巴掌拍開遲暝又一次纏上來的手,聞野冷淡道:“我仔細想了想,你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有機會就扯話題的呢?”
“是從我提到你媽媽的骨灰開始,沒錯吧?”
他冷着臉,神情嚴峻。
“遲鳴,每個人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那麼一塊不容他人碰觸的地方,你如果不想說,可以直白地告訴我,我不會追着不放。”
“但是遲鳴,你這樣拉着我來回繞,實在沒意思。”
沒意思嗎?
遲暝垂着眼皮,把頭低了下去,臉上堆起的笑容一瞬間收了個幹淨。
聞野果然不一樣。
被發現了呢。
他好像,在聞野面前越來越難藏住秘密了。
“是啊。”他沉着聲音道,“我不想說。”
沉默無聲蔓延,偌大的周山别墅陡然安靜下來,就連始終在旁邊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的敲擊鍵盤聲都跟着停了下來。
齊遊終于擡起頭看了看長沙發上擠在一起坐着的兩個人。
一個是自己老闆,一個老闆未來男朋友,無論哪個都不是他能插嘴管得了的。
既然管不了,他也就不管了,他默默想,自己還是繼續安心當個沒有任何存在感的背景工具人吧。
言多必失,獨善其身挺好。
不多時,手指敲擊鍵盤聲再次響起,遲暝也終于擡起頭,紅着眼對上聞野郁怒的視線,聲音低緩沉悶。
“你能不問嗎?”
他的聲音暗啞,眼眶紅得能滴出血來,“聞哥,我不想讓你插手。”
“我知道你為我好。”他梗着,倔強着,“你可以說我不識好歹。”
“但是聞哥,有的仇,我得自己報!”
“自己報?”聞野簡直被氣笑了,“小朋友,你當初接近我,難道不是為了利用我幫你一起報仇嗎?”
他冷嗤一聲,“怎麼,現在是覺得我沒利用價值了?”
“想學我當渣男?”他挑眉睨着遲暝。
第一次這麼直白,完全不加掩飾的說真心話,這件事本身對于遲暝來說無異于裸奔,本就心慌意亂,心裡各種忐忑不踏實。
再看聞野這般态度,他更是慌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了。
“不是的聞哥!”
眼淚吧嗒一聲掉下來,他幾次想伸手去拉聞野的胳膊,卻又怕極了再一次被推開,糾結半晌終于還是放棄了。
“聞哥,我不是——”
話才說到一半,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沉沉的歎息,他還來不及轉頭看清楚,就蓦然跌進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
是聞野。
聞野張開雙臂,緊緊把他抱住。
低頭,又是一吻落在發間。
聞野似乎特别喜歡他的頭發,擁抱的時候總喜歡一隻手按在他的發上,一遍遍摩挲,輕撫。
每當這個時候,遲暝總會生出一種自己仿佛是一個多麼名貴珍稀的寶物,被他溫柔捧在手心,小心呵護。
“小朋友,”聞野的聲音自他發頂傳來,“你看,說實話也沒有那麼難吧?”
聽到他的話,遲暝心底狠狠一顫。
聞野的話他聽得很清楚,可當傳到他心裡,又好似被罩起了一團白霧,讓他遲遲踩不到實處。
濕潤的紅眸滿是茫然,他仰頭望着聞野,“聞哥,你沒有生氣嗎?”
聞野抱着他的雙臂又一次收緊,“生氣。”
他實話道,“我确實生氣,你說的話那麼難聽,我沒辦法不生氣。”
“可是遲鳴,我生氣又能怎麼樣呢?你不是最會花言巧語哄人了嗎?”
“我生氣了,你哄哄我,撒個嬌,我還能怎麼辦呢?”
“實在氣狠了,你身手那麼好,我們大不了打一架,打完你再哄我一下,不也就沒事了?”
他低着頭,把嘴唇貼在遲鳴的額頭,用氣聲道,“别怕,以後有什麼想法都直接說,直接告訴我,别怕我生氣。”
他垂着眸。
他踩在自己的原本固執踐行的原則底線上,一再退讓,一再妥協。
“實話難聽也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的,我發誓,不會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