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剛一進門就氣勢洶洶的這位——

“混小子，還不趕緊滾出來！”

蕭餘笙路上得知遲暝在直播做甜品，進門環視一圈後徑直朝廚房走去。

遲暝手裡還拿着一把精緻小巧的雕刻小刀，耐心在柔軟的蛋糕坯上一點點雕琢細節。

聽到熟悉的聲音，遲暝笑容微收，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刀子。

不等他有什麼動作，蕭餘笙已經邁着大步殺氣騰騰闖進直播屏幕裡。

“你小子回來也不知道去看我，還要我這個當老師的親自打聽你住哪兒，親自跑過來看你？！”

“你小子是腿斷了還是想造反？！”

【卧槽！我說怎麼聲音那麼熟悉！果然是老妖婆！】

【我遲寶這是造了什麼孽呀！】

【唉，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心疼遲寶~】

【在線呼叫聞野！快來救你家小朋友啊！老妖婆來啦！】

……

“老師。”遲暝恭恭敬敬道。

什麼時候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變得這麼懂事乖巧了？

蕭餘笙一肚子火辣滾燙的腹稿還沒來得及一股腦倒出來，就被遲暝恭順有禮的态度吓了一大跳。

短短幾天不見，這小子長進了？

“小遲寶，你是不是那個壞警察打了？他欺負你了是不是？”

蕭餘笙肉眼可見急了，往日的兇神惡煞忽然變了臉，心肝寶貝兒似的恨不得把人捧手心裡疼着。

“唉喲~真是造孽喲~把我好好一小徒弟給吓成這樣，都知道尊師重道了！這哪還得了？！”

“唉喲~我可憐的小遲寶诶！可真是遭了老罪了！”

【嗯？？不好意思，起床起猛了，我居然出現幻覺了！】

【有生之年啊！滅絕師太居然會哭唧唧、淚汪汪，慈母般喊我崽小遲寶？】

【呔！妖怪，還不速速現出原形來！】

【但是該說不說，我遲寶本來就很委屈~被人欺負慘了呢！】

【其實我早就想問了，遲寶是直接從警局被送到醫院的，那時候我們遲寶寶可昏迷着呢！誰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投老妖婆一票，我也懷疑那個被開除的警察惡意虐待我遲寶。一人血書，請組織調查清楚！】

【還有還有，要是遲寶健健康康，活蹦亂跳，聞野為什麼最近不讓遲寶出門？】

……

“沒有。”遲暝謙恭道，“老師放心，那個警察沒有動我，也沒人對我有不禮貌的行為，我在裡面真沒受罪，相信我。”

見他這麼說，蕭餘笙也不再執拗，隻是滿眼擔憂道：

“别的我不問，你就告訴我，是不是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們又逼你了？”

遲暝沉默着點了點頭，動手關了直播。

沒了攝像頭，蕭餘笙說話也大膽了，“那女人到底想幹嘛？！”

“你都退讓到什麼程度了？她是瞎了嗎？！”

“沒良心啊！”

她把島台案拍得砰砰響，早壓不住的火氣直沖天靈蓋，“這麼欺負我家孩子，真當我蕭家是軟柿子呢！”

她橫眉怒目智者遲暝，氣得手都在抖。

“我告訴你小子，你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也是我唯一承認的徒弟，這輩子隻要你老師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

遲暝正要說話，嘴唇剛一動就被蕭餘笙擡手攔住，“小子，這次你别勸我，我再不會聽你的了！”

“不忍了！”

她怒不可遏道。“當老師的今天就再教給你一個道理：人善被人欺！”

“這惡人你下不了狠心當，當老師的替你當！”

遲暝擡眸遠遠望着二樓書房位置，很久後終于收回目光，對上蕭餘笙冒着烈焰、浸滿滄桑的視線，重重點了點頭。

“老師，這惡人，我當。”

廚房門被緩慢關上。

那一刹那的聲音很輕，卻清晰明了的将門内門外徹底劃分為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門外一面朝陽，迎着春光，生機勃勃。

背門一面無光，遲暝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陰影裡面，入眼處，隻有磨刀霍霍，血肉模糊的悲壯。

二樓圍欄處，在遲暝關門的同一時間，聞野邁步踏出書房，遠遠眺望着門關緊閉的廚房，久久沒下一步動作。

書房内，齊遊處理完一個階段的任務，出門向他彙報工作進程。

“老闆，秦氏派人聯系我們，想跟您見一面，要見嗎？”

“不見。”

聞野頭也不回，目光已然鎖定樓下。

“齊遊，你真正的老闆現在遇到了難關，你想回去幫他嗎？”

他目光漸漸有些發散，聲音裡卻是滿滿的認真，“真正的戰役要開始了，他會很艱難，也會很危險。”

他又問了一遍：“你想回去幫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