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藍青看着眼前這個人,隻覺得好陌生。
以前小的時候,他覺得顔焱是個特别簡單的小孩,不光是因為年齡,更是一種感覺,顔焱活潑好動會說話,走出去一點也不會膽怯,感覺心裡所想從他臉上可以很直接的看出來。
他不一樣,他總是心事很重,以前他覺得那是懂事,現在他隻覺得自己是過早把自己困住了。
可如今他又在想,面前這個人當真是他所以為的那樣嗎。
盡管家裡人都瞞着說他爸是去外國做生意,可他已經18歲,其中原委怎麼會還不知道。母親也留下自己走了,十年從沒回來看過。
“是什麼時候,懂你媽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的。”身邊一點風都沒有,顔焱吐出的煙一股又一股散不去,顔藍青伸出手揮了揮,才又看真對方的眼神。
“不記得哪天晚上了。”顔焱看他伸手打煙知道他是不喜歡,吸了最後一口把煙掐了,“你走之後每晚我都在想她說的話。以前我不恨她,我看過爸爸打她,她走我替她高興。可是後來我終于理解她話的意思以後,我恨她。”
顔焱沒說謊。每天照鏡子,看着自己和她越長越像的臉,他連自己都恨。
那次他對着鏡子給了自己一巴掌,比疼痛更先來的,是他哥的聲音,“炎炎,幹嘛打自己。”
他尴尬的轉過頭想辯解什麼,才發現根本沒有人,他哥早就不在家了。
五年,這五年不知道是他哥躲他,還是他躲他哥。
他一直不知道該什麼時候告訴顔藍青這個事,直到今天,他18歲生日。
他想作為一個成年人說出來。
“炎炎,你。”顔藍青心裡百感交集,腦子裡幻燈片一樣的放着這些年他們之間的種種,“我爸他們知道嗎。”
“還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們對我太好了。”顔焱雖然被他的問題愁住,但是整個人卻很開心,因為他聽到顔藍青喊他炎炎,雖然字讀音都一樣,但他能聽出不同,他喜歡他哥這樣喊他。
想想要一個十幾歲的人去面對這種事情确實不現實,他又懊悔自己好像不該這麼問。
“你。”顔藍青想安慰,但這個事他真不知道怎麼說。
“不用安慰我,哥。”顔焱看出來他想說什麼,“我真覺得這個事沒什麼。”
兩個人對視着沉默了一會。
“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沒多久。馬上就戒了。”
“藍青,稀奇啊能在操場碰到你!”一個蘑菇頭的男生穿着籃球服拿着籃球走過來,身上因為流的汗在雅黃的路燈下反着光,腦袋上也是汗,兩個眼睛沒在笑也是彎彎的,一說話還露出一顆虎牙。
“一身汗别碰着我。”他看那倆人一直對視着,拍了拍顔焱,“這我堂弟顔焱,來北京找我玩,帶他來轉轉。”另隻手又指了指葉竹,“這是我舍友葉竹。”
“野豬?”顔焱說完大笑起來。
“這就是你老說的堂弟啊,你沒說他這麼沒禮貌啊。”用力把球往地上拍了幾下,“不止舍友,我是他好哥們,葉竹,不是野豬。”
“好好好,葉竹葉竹。”顔焱笑得停不下來。
倆人也懶得理他。
“藍青你明天有空嗎,中午一起吃飯去。”葉竹問。
“可以啊,我車沒電了,明天你帶我去吧。”顔藍青抓了抓頭。
“那我呢?”顔焱不笑了,把頭往兩人中間伸了伸。
“你明天還沒回家嗎?”顔藍青看了看日期,後天不是周末。
“我明天晚上的票,不着急呢。”顔焱抱上他的胳膊,“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顔藍青看了看葉竹,“帶上他吧,不用你請了,我來。”
有點煩這個什麼顔焱,葉竹本來隻想和顔藍青兩個人去的,現在也沒辦法,隻能應下,“我去球場再打一輪,先走了,拜拜藍青。”
沒等顔藍青回,顔焱一步跨到他身前,舉起手大聲喊:“葉竹哥明天見!”
顔藍青嘴角抽了抽,上去一巴掌紮實落在了前面這個人的後頸上。
“顔藍青!下死手啊!。”抱着後脖頸抱怨着,心裡卻暗暗高興,他哥和他親才會打他,想着又忍不住嘴角上揚。
“不是我堂弟就可以連哥都不用喊了,直接喊全名?可以,我看你真是欠收拾。”顔藍青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左手順勢轉了轉樣裝要蓄力揍他的樣子。
“哥哥哥,我錯了,饒了我,我今天剛滿18。”顔焱轉頭跟他哥嬉皮笑臉道。
“行了不跟你胡鬧了,送你回酒店。”兩個人你跑我追的玩了一會顔藍青說。
酒店離學校不遠,甚至近的很,顔藍青打了個車,屁股沒坐熱,司機說到了。
付完錢下了車顔藍青一腳揣上顔焱的屁股。“臭小子你逗我呢,這麼近走過來不行,打車,還當我是富二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