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就遇到了顔正家,一個有錢的癡情男人。
他追求她,狂熱的,他給她砸錢,給她未來。
認識一星期,她懷孕了,可她還沒和顔正家發生過沒有保護措施的行為。
她不想考究這是誰的,她隻知道過了這個村再沒這個店,那天她難得主動,顔正家好不開心。
後來她說,她懷孕了,顔正家算了下日子,總覺得差幾天,呂錦說沒有那麼準的日子,懷孕是按最後一次來月經的時間算的。
顔正家高興的不得了。
他讓呂錦從那裡辭了,給她介紹了一個在藥店拿藥的工作,每天很輕松,他沒事就去藥店呆着,那會是他們二人都很幸福的時候。
隻是呂錦忘了,顔正家能認識半個月就讓她懷孕和她結婚,他也能對别人這麼做。
後來就是不斷的出軌被抓,又出軌又被抓。顔正家的性格也藏不住了,他開始打她。
打一次不服,打兩次還不服。
後來服了,呂錦不管了,隻要顔正家給錢回來,别的她一句也不問了。
直到後來,顔正家锒铛入獄,她最後一點能記挂的東西都蕩然無存。
她了無牽挂的走了。
呂錦對顔焱,是什麼樣的感情。
顔焱不知道,無數個在夢裡呓語着媽媽醒過來的日子,顔焱都想問她這個問題。
現在這個問題徹底不會有答案了。
買了明天一早去靈市的票,兩人都沉默的繼續呆在酒店。
顔焱定的酒店位置很好,巨大的落地窗旁邊就是KL商場,碩大的屏幕循環播放着喜慶的視頻,密集的人群在下面來回攢動着。整個房間被外面的燈光照亮。
顔藍青起身去開了燈,現在已經是晚上,但很明顯跨年活動隻能取消。
顔藍青和他商量着點了些外賣,今晚不會再出門了。
兩人先後去洗了澡,然後又躺回了床上。
顔焱的表情說不上傷心,也沒有痛苦,他就那麼呆着,好像靈魂已經剝離出去。
“明天她火化。”顔焱說。
顔藍青心裡一拎,他以為是剛去世,居然已經要火化了。
“他們不知道我媽結過婚,也不知道有我這個兒子,是去辦戶籍注銷準備登記火化才知道的。”顔焱聲音淡淡的,“所以現在才打電話找來,不過我爸坐牢,他們對我這個兒子好像不是很感興趣,隻說我可以去看看。她是出車禍死的,我覺得也挺好,起碼死之前沒太受折磨,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顔焱口吻很輕的叙述着,聲音聽起來沒有溫度,顔藍青卻聽的心裡陣陣火燒似的滾燙。
他不知道如何回應,隻能拉起他的手,示意自己在聽。
“她沒回靈市工作,她去了廣州,人文和我們這裡又大不相同的地方。我覺得她很有闖勁。但我老是會猜,猜她去那裡做什麼工作,你知道嗎,她以前是在夜總會上班的。”顔焱看了看顔藍青。
顔藍青僵住了,他不知道,他對呂錦有印象的時候,她已經在藥店了,那會的顔焱還被她抱在懷裡。
顔焱輕聲笑了一下,“我來的根本不幹淨,她卻從來沒想過要對我負什麼責。我有時候覺得她活該。”
房間裡電話響了,是外賣到了。
急促的鈴聲好像一把鋒利的砍刀,一下子斬斷了顔焱的情緒。
他沖出去拿了外賣,回來便一掃陰郁的表情,像沒事人一樣和顔藍青胡說八道起來。
顔藍青一邊打開包裝袋一邊看着他,沒有開口說話,生怕自己不小心碰斷了顔焱那根弦。
顔藍青并不知道呂錦的過往,不知道她和顔焱之間情感多深。
顔焱從小到大沒有展現出一絲對父母的思念,他也沒有寄人籬下的小孩的那般忐忑或自卑,這讓顔藍青一直覺得他在自己父母的關愛下過得很好,可現在他才深刻意識到,沒有誰能完全替代媽媽的存在的。
吃完顔焱躺進了被窩裡,顔藍青收拾剩下的餐具,顔焱選的綜藝還在電視上播放着,此刻裡面響亮的笑聲顯得無比刺耳,顔藍青關掉了電視。
收拾完畢他又去關了燈,他覺得顔焱似乎要睡了。
跨年倒計時開始,樓下響起了整齊的人聲。
“1!”
這聲最大,密密麻麻的氣球從下面升上來,從上面看着并不美觀,底下鬧哄哄的一片。
他看了看顔焱,擔心他會被吵醒。
似乎沒有,外面又響起了不斷地煙花聲,實在熱鬧非凡。
顔藍青看到了他臉上的反光,那是一串淚珠。
隻有睡着了才敢哭嗎。
顔藍青伸手,在綿延的噪聲裡,輕柔的抹掉了那串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