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之前對這個女鬼的害怕已經通通消失不見，如今她的心裡隐隐約約帶着一絲愧疚，怎麼感覺成了自己在欺負對方？

“那——你打算去哪裡？”

顧曉語有些吞吞吐吐。

蘇默此時顯得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她現在的活動範圍好像隻有在這個學校裡。

此時，一人一鬼再次沉默了下來。

就在一人一鬼保持着沉默時，一對小情侶從顧曉語身後繞了過來，其中一個人還不忘向顧曉語投去異樣的眼神，不明白顧曉語為什麼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走道中間一動不動。

顧曉語也注意到陌生人的目光，她臉上帶着一絲困窘，連忙來到旁邊的休憩椅坐了下來。

她擡頭看了一眼為了躲避小情侶而走到路邊沿的蘇默，壯着膽子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坐下來？”要不然她擡頭看着對方說話在别人看來自己就是在跟一團空氣自言自語。

蘇默躊躇了一會，輕聲“嗯”了一聲，來到椅子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坐下來的一人一鬼繼續保持着沉默。

最後還是顧曉語忍受不了這古怪的氛圍，她轉頭看着坐在那裡發呆的蘇默，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伸出自己的食指往蘇默那邊探去，八十厘米，七十，六十.......

随着距離蘇默越來越近，顧曉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十，九，八......三，二，一，在顧曉語碰觸到蘇默那一瞬間，蘇默正巧轉過頭，一人一鬼四目相對。

“你——在幹什麼？”蘇默有些疑惑看着顧曉語，又低頭看了一眼對方穿過自己的身體的手指。

顧曉語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清咳了幾聲，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可是内心卻有個小人在不停地轉圈呐喊，感覺好神奇，在自己的手指與對方身體接觸時，就仿佛接觸到一團空氣般，毫無阻礙地就那樣穿了過去，對方此時一點都不像一個女鬼，反而像被投影出來的虛拟人像。

“那個.......我就是比較好奇，所以.......”

顧曉語說到一半就不好意思再繼續說下去了，她都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傻。

“你還要再碰一下嗎？”蘇默歪頭細聲問道。

嗯？可以嗎？

顧曉語雙眼微睜，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就在顧曉語懷疑自己聽錯時，那隻手已經自動自覺再次戳向對方的身體......

等顧曉語來回實驗了幾次，才心滿意足地收回自己的手。

她忍不住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蘇默，似乎在說好神奇，好好玩。

看到顧曉語的興奮表情，蘇默知道她所熟悉的那個顧曉語還是不曾變過，唯一變了就是遺忘了自己。

不過忘了自己也好，至少她的顧曉語還可以那樣露出那開心的笑容，繼續無憂無慮地活下去。

蘇默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沉重的悲傷，可始終面帶着淺笑。

在那次接觸之後，顧曉語漸漸習慣了身邊多了一位看得見卻摸不着的蘇默。而且對方也時刻與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從不讓顧曉語感到為難，甚至顧曉語曾今邀請對方上自己的宿舍坐一會兒，都被蘇默搖頭婉言拒絕。

不過，蘇默也從湖邊的休憩椅重新坐回到宿舍樓下的休憩椅上。

有時候，蘇默會跟在顧曉語身邊一同去課室上課，顧曉語坐着，她就站在角落安靜地聽着；有時候，蘇默又會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宿舍樓下的休憩椅等着顧曉語下課。

漸漸的，要不是别人看不見蘇默，顧曉語都幾乎忘了蘇默是一個女鬼。相反，她更覺得蘇默更像是從另一個地球來這裡旅遊的，隻是途中出了一點小差錯，讓自己能看到對方，并且成為自己一個特殊的朋友。

是的，顧曉語覺得自己多了一個神秘且特殊的朋友。一個無論是開心還是不開心都會默默陪在自己身邊，耐着性子聽着自己的各種煩惱，吐槽的朋友。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顧曉語也從遇到蘇默時穿的短袖換成長衫薄外套，就在顧曉語逐漸習慣了蘇默這個特殊朋友的存在時，意外突如其來。

這天，顧曉語在自習室裡自習，耳邊蓦地響起“滴-滴-滴-”有規律的聲音，一開始顧曉語以為是哪個學生手機忘了調靜音傳來的聲音，可當她擡頭環顧了教室一圈，卻發現其他人并沒有異常，仿佛聽不見似的，又或者說這個聲音隻有自己能聽見。

顧曉語心裡有些疑惑，轉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蘇默，卻發現正看着窗外風景的蘇默不知為何整個身影變得透明起來。顧曉語甚至能透過蘇默望到窗外的景色，這樣的發現讓顧曉語不由得瞳孔緊縮，一陣莫名的心慌湧上心頭，她不由得伸向蘇默，似乎這樣就能把對方給抓住，卻忘了從一開始她就無法碰觸到對方。

顧曉語的動作自然引起了蘇默的注意，她回過頭來，臉上帶着如往常般恬靜的微笑：“怎麼了？你一副見鬼的表情？”

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矛盾，自己不正是鬼嗎？這樣想着，自己就忍不住“噗呲”地一聲自顧笑了起來。

可顧曉語此時此刻卻完全笑不出來，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喉嚨似乎被誰給牢牢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怎麼了？”

蘇默也注意到了顧曉語的異常，臉上帶着關心問道。

不要消失！别再離開我了！顧曉語在心裡無聲呐喊着，随後她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此時，在一間白色極簡充滿科技感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一個慌亂的聲音：“報告出錯！檢測到生命體體征異常，馬上斷開腦波連接！治療人員趕緊把顧博士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