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遊起身的瞬間才察覺到時修的身影,對方确實是成長了太多。他已經很難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蹤迹,那個在他身後永遠“遊哥”“遊哥”喊着的幼崽突然間成長為連他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成年雌蟲。
對方站在樓梯盡頭,陰影半掩住對方的表情,顯得沉默又強大。
“你很在乎他。”畢竟從小看到大,顧遊總能第一時間分辨出對方的情緒。“我以為這隻是計劃的一步。”
向來遊刃有餘的顧遊此刻突然有些後悔,如果知道這是時修在意的雄蟲,他不會使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去保證自己幼崽的孵化,他甯願使用風險極大的藥物替代雄蟲信息素。
時修沒有回答,自己也無法分辨内心複雜的情緒。
一半是為自己敬重的曾經長官辛酸,畢竟對方原是那般意氣風發,桀骜不馴。在職那年,他曾當着雄保會的面,嗤笑着撕掉代為送來的雌君邀請函,揚言自己此生不會和任何雄蟲有牽扯,那種耀眼的樣子,至今自己也不曾忘記分毫。
另一半,是他也難以分辨的複雜情緒。是一種逐漸升騰而起的敵意。那可是曾經身在偏遠星域卻能名震主星的顧遊!也是他這麼多年來的目标榜樣,甚至那些曾經的戰鬥指揮視頻,至今仍在保存在自己的光腦裡。他要是想讨好一隻雄蟲,那可太簡單了,沒有蟲能抗拒他的引誘。
但那又如何。
不想讓雄蟲的瞳孔裡出現别蟲的身影,
不想他拉着别蟲的襯衫,
不想讓他跟在别蟲的身後。
時修向前走了一步,黑色的瞳孔裡是滿滿的占有欲和志在必得,“無事。”
如今的他,不會輸給任何雌蟲,即便是顧遊也是如此。
“蟲崽的信息素交給你了。”顧遊無意引發誤會,他已是一株内部腐朽的植物,已經到了衰敗的尾端,況且那隻雄蟲對他而言太像幼崽了。
時修勾起微笑,示意對方放松,問題的重點不在于對方的态度,而是在于雄蟲的在意。
那是一隻對什麼都不甚在意的雄蟲,不在意食物的精緻,不在意住所的舒适,甚至對金錢和消費都是淡漠的,他賬戶裡的金額能讓任何蟲完成最奢侈的夢想,但他甚至沒有消費哪怕一顆星币。
這樣的蟲卻在看到顧遊的一瞬間就沖了上去,時修的眼眸暗了暗,雄蟲是在意的,即便後面假裝别扭不願意搭理,那也是另一種在意。
他知道自己硬冷,别扭,難以讨蟲歡心,甚至連最簡單的照顧都做不好。但他向來不會不戰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