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鸢才摸到火折子,沒想到就被人拿着匕首抵住了喉嚨,吓得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最後才舉起手中的火折子,借着月色想讓身後的人明白她沒有惡意。
“我隻是來看你的,還給你帶了傷藥。”她這話說得艱難,就怕說錯了哪個字會惹來殺身之禍。
說完她仿佛能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白天的事情遷怒自己,于是隻能在心裡祈求宋珣還有一點良心。
畢竟她還給他求情了,雖然她這個求情好像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所以三公主害我受傷,五公主又來給我送藥,是想彌補?”
一聲輕嗤在幽靜的屋内響起。
容鸢被他的質問弄得啞口無言,她确實是想要替皇姐彌補,可也不全是因為皇姐,她心裡有些擔心他,才會來這一趟的。
她動了動嘴唇,最後隻得小聲說道:“我見你流那麼多血,所以有些放心不下,這才偷偷來看你......”
說完等待她的是一陣沉默,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脖子上冰冷的觸感消失了。
她暗自松了口氣,總算是過了這一關。
身後的人拖着受傷的身體坐到了桌子前,容鸢忙用火折子把油燈給點上。
等光照亮整個屋子的時候,她才小心翼翼地去瞧坐在對面的男人,這一看發現對方的臉色蒼白,受傷的左手随便綁着繃帶,有暗紅的血透過繃帶滲了出來。
她看得心驚膽戰,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于是從袖中掏出一瓶止血藥和一瓶金瘡藥放在桌面上:“你的傷要不重新包紮一下,我帶的藥應該會比你現在用的好?”
害他受傷的人是皇姐,可要是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求皇姐,不要讓宋珣去與老虎搏鬥,或許他就不會受傷,這樣想着,她心中有些愧疚。
“抱歉。”她垂下眼睫,軟着聲音道。
宋珣聞言擡眸去看她,卻見她低着頭,淺粉的雙唇緊緊抿着,俨然是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
他突然想起白天她給他求情的場景,一雙眼睛哭得通紅,整個人狼狽不堪,那模樣就差要給容嫣跪下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給他求情,給容嫣找不痛快,畢竟在她心中,容嫣大約是最重要的人。
正是因為如此,她今晚才會來找他,想要他再一次原諒容嫣吧。
宋珣靜靜盯着她看了良久,最終才道:“我與她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不必為她在我這費心思。”
容鸢愣了一下,她這一回不是替皇姐道歉,她還沒蠢到覺得他差點命喪虎口,還能原諒容嫣,所以她擡頭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解釋道:“我不是想要替皇姐求得你的原諒,我隻是,隻是一想到沒能阻止皇姐的決定,導緻害得你受傷,心裡過意不去。”
說着她的眼眶又紅了,仿佛受傷的是自己一般。
宋珣盯着她那雙水色的眸子,明明從前不耐煩女人哭,可是每次見容鸢紅了眼圈,心中卻莫名地有種沖動。
就好像,想要讓她哭得更厲害一些。
按下這股令人不喜的沖動,他漫不經心道:“不是給我帶了藥,那便好事做到底,替我上藥,興許我就原諒你了。”
沒想到他會這般理所當然地讓她給他上藥,容鸢一愣,挂在眼睫的淚珠要掉不掉,半晌後她反應了過來,這才挪着步子走到了他身邊。
“我會小心一點,若是疼你就說出來。”說着沒有半點扭捏直接上手去拆他手臂上的繃帶。
許是害怕弄疼他,她的動作小心翼翼,但是卻沒有拖沓,很快就拆下了纏在他小臂上的繃帶,看待傷口後,她輕抽了一口氣,她盯着那道半尺多的傷口問:“一定很疼吧?”
宋珣撇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回答:“你說呢?”
容鸢覺得自己不該開口問這個,索性閉上嘴,安心給他上藥,先是給傷口上撒了止血藥,然後又撒金創藥。
仿佛那些藥不要錢似的往傷口上撒去。
宋珣忍着劇痛觑了一臉嚴肅的容鸢一眼,總覺得她是故意的。
最後給他重新纏好繃帶之後,容鸢才發現自己的額角滲出了一點汗珠,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最後還頗為貼心地囑咐他:“傷口不要輕易碰水,不然會瘡瘍。”
心想自己這一次沒有事情要求他,他總不能還同上一次一般,要求她每天來給他換藥吧?
如她所想,宋珣确實沒有說什麼,隻是他突然當着她的面,用沒有受傷的右手開始解上衣,看到裡面的中衣後,容鸢瞬間像一隻炸毛的貓兒:“你做什麼?!”
她記得他身上隻有小臂受傷了吧?
好端端的怎麼還開始解衣裳?
宋珣卻沒有因為她的驚呼而停止手上的動作,很快就連中衣都解開了,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
雖然上次他被杖責的時候,她就見過他赤裸的上半身,可是這一次,看着那裸露的胸膛,她頓時腦中想起不久前做的夢來。
在夢中,她被人下了藥送到他的榻上,他也是這般與她坦誠相見的。
思及此,容鸢面上一熱,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仿佛下一刻能滴出血來。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宋珣轉了身,擦傷的後背暴露在她眼前。
“勞煩五公主。”他的語氣不緊不慢。
容鸢這時候看見他的後背青紫了一大塊,這才明白原來是想讓她幫忙上藥。
她方才想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