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半,東宮泰安殿。
雲薇一身素衣,手中握着匕首,是曾經太後賜的,一直被藏于虛竅,太子奪走她身邊的利器時,忘記了這把匕首。她已經決定,與家人共赴黃泉。
太子穆秐叩響了房門,問:“孤可以進來嗎?”
雲薇收回匕首,應道:“進。”
穆秐同樣穿着素衣,往日的金貴裝飾一件不留,他越是這樣虔誠,雲薇越恨他。
“今日午時,我會陪着你。”穆秐坐在她旁邊。
“穆秐,你當時這麼急着娶我,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你父皇的陰謀?”
穆秐以沉默應答。
“你騙了我!”雲薇緊握着手,指甲刺入手心。
穆沒有直視她的眼睛,小心翼翼道:“我從未想過騙你。”
雲薇咬牙怒視,“但你庸碌,一切都要依靠皇帝,你不敢反對他!哪怕他陷害我爹,罔顧雲家世代守衛邊疆的苦功,在你們眼裡,什麼都可以用來争權!”
“我不娶你,便保不下你,我也對父皇撒了謊……”
“殿下,有人闖東宮!”
護衛來報,打斷了他的話。
“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穆秐走後,雲薇拿着匕首出門……
沈靡初沒想到,東宮竟然有這麼多兵力,就不該聽雲炘的,直接殺過來,應該悄悄把人救走。
但目前也沒别的辦法了。
“雲薇!妹妹!”
雲炘喊叫着,沈靡初掩護他。
穆秐一出現,雲炘就更大聲的叫嚷着:“穆秐,你把我妹妹藏哪兒去了?我要帶她走!雲薇!雲薇!”
“不許喊!”穆秐一罷手,氣急,“袁嘯鷹,給本宮抓住他們!”
那個叫袁嘯鷹的,手執長槍,身手不凡,而且他沒有使出全力。沈靡初一邊對付護衛,一邊接下袁嘯鷹一槍,頗為吃力。
穆秐一驚,本以為袁嘯鷹是他的保命符,沒想到有人與他實力不相上下,雲炘的朋友有這樣的實力,萬萬不能放他們走!
“住手!否則我殺了他!”
一柄匕首架在穆秐脖子上,全場寂靜。
“雲薇,不是讓你别出來嗎?”
穆秐欲轉身,卻被雲薇鉗住了肩膀,“我憑什麼聽你的?”
雲炘繞到他們身前,從護衛兵中開出了一條路,“妹妹,跟我走,我們去與母親會合。”
穆秐神色一變,“你要劫法場?不可能!萬獸谷谷主監刑,你們不可能成功的!雲炘,你現在離開,我就當做沒見過你!”
“你閉嘴!”雲炘呵斥,與沈靡初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薇這才注意到,那個能與袁嘯鷹一戰的黑衣女子,是與哥哥一起的。
衆人小心翼翼地敞開一條路,雲薇和雲炘挾持穆秐,走在前面,沈靡初殿後。
一踏出東宮,便有更多護衛兵救駕,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
城東衛安門城樓上,弓箭手早已就位,一旦放開穆秐,就會被紮成刺猬,而且,以穆秐靈士十二重的力量,掙脫雲薇是輕易的事。
穆秐早就知道他的逃跑路線。
“哥,我想跟娘一塊兒。”雲薇一掌推走穆秐,站到雲炘旁邊。
雲炘護在她身前,“沈姑娘,衛安門行不通了,先與夜曦會合!”
沈靡初點頭,掩光劍在手中飛速旋轉,躲開袁統領的槍,為他們二人開出一條生路,往西市走。
眼見人就要離開視線,穆秐一揮手,袁嘯鷹便心領神會,追在沈靡初身後
長槍在手,劃過天空,發出一聲鷹的尖嘯。
沈靡初轉身,用劍擋住穿空刺來的長槍,被退後了幾步。
其他護衛兵都去追雲家兄妹了,似乎笃定沈靡初會死于他們統領之手。
袁嘯鷹拿過槍,在手中一震,長槍灌滿靈力,再次向她劈去。沈靡初側身堪堪躲過,豈料那槍夾帶着磅礴的靈力瞬間側劈過來,她用劍抵地,整個身子漂浮在空中,才不被此般強悍的靈力所傷。
隻是身後的牆被震得粉碎。
沈靡初反應迅速,轉過來當空給了他一劍,卻未料他竟然有厚重的靈力護體,沒能刺到肉裡。
雲炘已經走遠,不宜戀戰去,沈靡初打算再用騙術。
袁嘯鷹打得越發興奮了,“你這丫頭不賴,竟能接我全力的兩招,師從何人?”
“袁嘯鷹!”穆秐在後邊提醒。
袁嘯鷹把槍定在地上,沒有立即做出反應,等了一會兒,見她不發話,以為她看不起自己,一瞬間,眼神淩厲起來,“年紀輕輕,别太自大!”
而沈靡初提劍,指着他印堂,作勢要一決生死,卻在等着他主動出手。
袁嘯鷹也不含糊,大喝一聲,提槍沖來!
銀光晃眼,槍劍相撞,袁嘯鷹全身的靈力都壓在槍上了,但是沈靡初沒出全力,反而悄悄卸力,一壓腰,從底下穿過。
袁嘯鷹識破,大驚,用力把槍壓下,槍從劍身滑下,刺入沈靡初左肩!
沈靡初忍住疼痛,等施加在槍的靈力消失,一劍将其挑開,頭也不回地逃走。
袁嘯鷹靈力消耗過重,追不上了。
“一聲不吭,是啞巴嗎?”
袁嘯鷹以槍震地,喘着粗氣,望着沈靡初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人從手下逃脫的無力。
沈靡初捂着傷口,卻沒什麼用,那是灌滿靈力的一槍,骨頭都要碎掉了。趕到西市刑場時,已經流了一路的血,眼睛都花了。
刑台上,雲炘、雲薇、臨奕護着一堆穿着囚服的人,男男女女,滿身血痕。
與夜曦交手的,是聶世傾和另一個男人,沈靡初猜測是雷澤鑫。
她剛要過去,護衛軍便發現了她,有人大喊:“這還有一個,别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