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爐前,東方銀霄端坐在青魚面前,看着他仍似從前一般添柴燒火,隻是此刻心中隻有醫術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青魚沒看他,低頭問。
“我們好歹是兄弟,我對你的喜好還是有些了解的,越是危險隐蔽的地方,你越想一探究竟,獵妖鎮是花落城外最近的一處,我便來尋你。”
“你去過花落城?”
“是啊,在那裡,我認識了一個服用過雪皇參的女子,我就知道你們必定相識,也是她告訴我,你剛離開花落城。青魚,”東方銀霄側身過來,“你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你逃出海汐,又去了哪裡?你為何不回去?”
青魚置好火,才悠悠擡頭,“我既然逃出來了,又為何要回去?你勉強不了我,我不會回去的,你恐怕要白費心機了。”
東方銀霄皺眉微愠,“你不回去?爹娘老了,你又是他們最喜歡的孩子,卻不在他們身邊照顧一二。就算不為此事,那林綻呢?你就這樣毫無緣由地抛棄她嗎?當初她幫你盜取雪皇參,你走了,音訊全無,你可知她一個人在家族承受了多少懲罰?她一直在等你,你必須回去,給她個交代!”
青魚目光呆滞,聽到這個名字,隻覺心頭一陣抽痛。
“林綻……”
他喃喃,在記憶中搜尋關于這個名字的一切,卻一無所獲,明明很熟悉,卻好像從未見過。
東方銀霄看着他抱頭掙紮,隻覺得奇怪,他難道不記得林綻了?但是他心悅林綻,也早與她定親,他就算忘記了所有人也不可能把她忘了。
東方銀霄眼眸微掩,心中已有一個答案,最有可能讓青魚忘記林綻的地方,應當是永夜城,他這些年一直不見蹤迹,杳無音訊,應當也是被困在了永夜城。
可是海汐和永夜城,相距不近,青魚當時一口氣能逃那麼遠嗎?
東方銀霄拉住青魚拍腦袋的手,勸道:“你是否去了永夜城?若你想記起來她是誰,就跟我回去,否則你會後悔的。”
青魚盯着他的眼,“你不騙我?”
“我何須騙你?”
“那好,等治好了沈靡初,我就跟你回去。”
“沈靡初?”東方銀霄眼眸微眯,“中毒的人是她?”
青魚聲音暗啞下來,心不在焉,“是啊,要是沒有雪皇參,神仙來了都救不了她。”
“她因何中毒?”東方銀霄撿起一旁的雪皇參,問:“你明明隻偷得一株雪皇參,在花落城已經給她用過了,怎的還有一株?”
青魚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雪皇參可以在永夜城培植,這倒是難得的發現。我隻剩這一株了,沈靡初中毒時間太久,現已很難蘇醒,等我治好她,你自己去問吧。”
“那你怎麼出的永夜城?”
青魚深深吐一口氣,平複心情,“多虧了沈靡初啊,她會陣法,是她用度空陣把我弄出來的,這份恩情,我永遠記得。”
“既如此,你便好好報恩,我給你做助手。”
語罷,手中便現出了幾棵金銀花、連翹,一株用布包裹着的曼陀羅花。
一個時辰後,青魚端着一碗藥湯進來,房中隻有符留和東方銀霄,隻見青魚拿出銀針,沉穩利落地紮在沈靡初身上,又看了眼東方銀霄,道:“過來幫她運功逼毒。”
東方銀霄便盤坐在沈靡初身後,雙手結印,推按在她後背,幾息之後,黑血從她的指尖、七竅流出。
青魚收回銀針,又運三針紮入她的百會、鳳池、神庭穴,片刻後,她便從昏迷中醒來。
視線被遮擋,模糊不清,胸腔如火燒般熱辣沖天。沈靡初緊張地張開嘴呼吸,視線轉到青魚臉上,勉強認出了他。
青魚摁住她的腦袋,舉起一顆桑麻丸放在她鼻梁中間,一邊給她扇風,“别閉眼,擠點眼淚。”
清涼的刺激,令她迎風流淚,臉上血迹斑斑。
東方銀霄遞給她一張濕水的白布,“擦擦吧,别吓到别人。”
沈靡初眼眸一轉,靜靜盯了他一會兒,方想起,他是東方銀霄,那便是青魚的兄長,他找到青魚了!
青魚洗了手,“好了,喝了這碗藥湯,後續再找個大夫,休養個個把月,這毒便清了。”
沈靡初擦幹淨臉上的血迹,又在旁邊的水盆裡洗了手,喝了藥,看了看漸漸塞滿了的這一屋子人,大緻猜到七八分,便站起來,對着所有人作揖,“多謝大家救了我的命,往後刀山火海,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符留帶着鎮民們回禮,旁邊卻有一聲嗤笑。所有人都看着他,東方銀霄才斂起唇角。
沈靡初解釋:“我認真的,說到做到!”
東方銀霄挑了挑眉,後抱拳道歉,“我并沒有質疑你,無心之過,還請海涵。”
沈靡初沒有回答他,反而是符留怒氣沖沖,“東方兄弟,這裡是獵妖鎮,注意你對雷霆之主的态度!”
東方銀霄便更加恭順地作揖。
沈靡初聽到“雷霆之主”的名字,頓覺慚愧,“鎮長,為何覺得我是雷霆之主?”
符留行了一禮,道:“雷霆之主是駕馭雷電之人,就是您呐!”
“可世上能駕馭雷電的人多得很。”
“可來到獵妖鎮的隻有您啊!而且,”符留搓了搓手,“您長得與二十七年前的雷霆之主,的夫人,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二十七年前,是我無意中救了雷霆之主,現在,是阿布救你回來的,這怎麼不能确定,你就是雷霆之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