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穗不想帶兩條魚，立即按下了上樓的電梯鍵。

好險，差點又帶走一條。

坐到樓層，走出電梯門的一瞬間，黑魚就消失了。

她眨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抱着小鲨魚返回電梯間，手擡起就要按選層按鈕，視線忍不住瞟向鏡面。

一數，又是兩條魚。

黑魚沉靜地看她，一副看不懂她行為的神情，毫無不耐煩。

纖細的手指，從一樓的按鍵挪開，緩慢轉向開門鍵，魚瞬間消失不見。

等指尖輕戳一樓，黑魚又冒了頭。

它還在眨巴眼睛，一副無辜又好奇的模樣，姿态放松，傲氣凜然，壓根就是故意為之。

裝！戲精魚。

宋晚穗隻好揣着兩條魚下了樓。

路上，黑魚出乎意料的安靜，幾乎不怎麼動彈，有幾分倦怠的懶散，偶爾翻個身。

反倒是小鲨魚焦躁不安，在懷裡搓來搓去，半分鐘就要換三個姿勢。

恐怕晚上得把兩小隻徹底隔開，才能不受傷。

不然估計趁着她睡着，能再打成一團。

一隻關門外，一隻鎖屋裡？

黑魚摁進被窩裡睡覺，會強制關機嗎？

小鲨魚抱在懷裡睡覺，能阻擋被暴打的命運嗎？

夏日炎熱，蟬鳴吵人耳朵。

黑魚悠閑又安詳，昂首挺胸，偶爾還要輕晃尾巴。

小鲨魚很煎熬，看起來飽受折磨，哼哼唧唧地向她撒嬌。

宋晚穗摸摸小鲨魚腦袋，想叫它别那麼緊張。

黑魚動了動，緊接着頭頂傳來一聲輕嗤，她隻好停下動作。

過來一會兒，小鲨魚的尾尖顫抖了一下，她下意識揉揉小鲨魚的魚尾。

黑魚的魚尾尖尖往她臉蛋上蹭了蹭，輕輕甩到她的耳朵尖。

白皙的耳垂瞬間變得水紅。

“……”

這魚控制不住麼，到處亂甩，跟貓尾似的，沒點方向感。

對小鲨魚她還能當成魚看，黑魚太過霸氣，導緻她會想起陸滄淵。

黑魚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不像小鲨魚隻會哼哼唧唧的，像隻真正的魚。

她平靜呼吸，不理不睬。

魚尾似有若無地多次蹭到她的嘴角，宋晚穗伸出手，抓住了魚尾，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

再拉到懷裡，讓它也體會被搓揉的感覺。

然而，揉着揉着她有種自己在給魚肉按摩入味的錯覺，趕緊停手。

黑魚像被攥住命運的尾巴，徹底不動了。

接下來的一路都安安靜靜。

無論她怎麼哄逗，兩條魚都不吭聲。

小鲨魚趴在她懷裡，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黑魚死死盯住裝柔弱迷糊的鲨魚，尾巴擡起又放下，發出略帶攻擊性的低吼聲。

魚越罵越兇，越看越氣，眼見小鲨魚往懷裡越鑽越深。

最後選擇性眼瞎，頭深深埋進人懷裡，像睡着了一樣。

隻是宋晚穗偶爾不小心碰它一下，就咕噜咕噜地亂叫幾聲，嗓音低沉而連續，類似水中大量氣泡被攪動翻湧的聲響。

步入陶瓷店，裡邊空間很大，分有上下兩層，格外通透。

走在裡面，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萬物甯靜和諧，樹葉微微顫動，悠然深邃。

空氣裡彌漫着很淡的香氣，類似橙花同茉莉及風信子，典雅且高貴，每次呼吸令人陶醉。

碗的曲線、形狀和深度，每一塊都深得她心。

她自己也選了個茶壺，質感柔和滋潤，色澤晶瑩，潤如碧玉，看着有種沉靜純粹的感覺。

以釉層的厚薄不均體現水的質感，其中裝飾了三尾遊魚，在歡快地戲水。

宋晚穗從下到上逛了一圈，在紙上記下想買的，交給前台。

前台坐着個溫柔大氣的姐姐，見她過來露了個笑臉，接過她的選購清單。

“一共31.6萬，東西較多，我們這裡可以送貨上門，請填下地址。”

宋晚穗逐一填寫下，遞給她。

她捧着那個茶壺，臉上全是滿足購物欲望後的快樂：“這個我帶走，其他的按地址寄。”

前台溫聲道：“好的，門店近期開展線下手工活動，免費制作，成品可以帶走。”

她頓了頓，“您買的多，給您五次體驗卡，在一個月内，都可以到邀請函上的地址免費體驗。”

宋晚穗接過，邀請函上的字看起來是手寫的，古拙勁正，氣魄宏闊。

她看了一會，道謝後離開，邊走邊搜上面的地址。

店裡高大的結賬台下坐着一個男人，面前扔着剛寫過字的鋼筆，面色沉靜。

前台偷偷瞥他，不敢多問老闆在想什麼。

寫了五張，是想先見五次面的意思麼。

她懷疑要不是多了誇張，老闆能寫十張送給人家。

不過選得那麼開心，應該是會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