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嶽捂着傷口,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整個沈府竟無一人知曉。
秦時安的指縫中溢出黏稠的血漬,幽蘭趕緊叫出了聲,沈府才知有人闖入,寂靜的府邸霎時喧鬧起來。
府中大夫前來給秦時安上藥,包紮。
沈之舟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時安的傷口道:“這麼快就知道幽蘭還沒有死,你們還是暫時避一避吧。”
“該避一避的是你。”秦時安面色蒼白,強忍着痛楚道,“既然知道幽蘭在這裡,你也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标。”
沈之舟道:“我知道,這事兒我會想辦法解決。我先帶你們去密室,等天亮了之後再想辦法。”
乘着夜色漸濃,沈之舟命人護送他們去了密室。
一牆之隔的馬廄後面竟還有一個偌大的地下密道。穿過密道,便進入了另一塊荒草叢生的院落。
幽蘭被丫頭攙扶着不肯離開秦時安,沈之舟見此,隻好對一旁的下人道:“你去擡把貴妃椅過來,燒些炭,讓他們待在一起。”
等幽蘭躺在了貴妃椅上,沈之舟看了兩人一眼,又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要說,但是現在你們兩個都得好生靜養,不許說太多的話,聽到沒有。”
“嗯。”幽蘭孱弱地回答。
待沈之舟一走,幽蘭卻先開口:“是賢王,對嗎?”
秦時安“嗯”了一聲:“秦家無人後,我在蕲州當判官的舅舅想辦法将我安排在了蕲州的邊軍中。也是在那我遇到了賢王,被他提拔,進了五軍都督府,負責帶兵修築蕲州堤壩。”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齊北戰事接連戰敗,我被任命為參軍,随梁齊的部隊支援齊北戰事,後來因功留在了京城。”
“賢王挑中你的目的是什麼?”幽蘭問。
“他在昭陽待了十餘年,在京城已無太多的勢力。瑞王愚鈍,皇帝對太子也有諸多不滿,你覺得他會沒有想法嗎?”
“所以他想要你做什麼?”幽蘭的語氣裡充滿了緊張。
秦時安不想讓幽蘭知道太多,隻道:“不知道,我不過是他手下一個棋子,他說什麼,我便做什麼。”
“梁齊父子是你們陷害的嗎?”幽蘭又問。
秦時安喘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卻繼續道:“不是,梁齊最開始和齊北勾結時,賢王就已經聞到風聲了。但他一直等到兩國開戰,梁景歡跟戶部尚書也被拉進來之後,他才下令收網。”
“還有呢?常嶽給你的東西又是什麼?”幽蘭繼續問。
秦時安的語氣虛弱卻嚴厲:“你知道的已經太多了。”
幽蘭不死心,又問:“那找到三哥的孩子,殺掉他們,再殺掉我,也是賢王下的令了?”
秦時安輕輕“嗯”了一聲。
“為什麼他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幽蘭恨恨地問。
“不過是讨換皇帝歡心罷了。”秦時安緩緩背過身道:“睡吧,明日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應付。”
炭火微弱的光中,幽蘭隻看見他孤獨的背影對着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自己坐起來,走到他面前躺下,把手放在他受傷的腹部,低埋着頭,漸漸睡去。
次日一早,秦時安已不在房中。
沈之舟也不知他去了何處,隻道:“想必他們要對付的人是你,若你不在我府中,他們也不敢将事情鬧得太大,這幾日你還是藏在此處,不要到處走動吧。”
“可是……”幽蘭不敢說出賢王的名字,隻拉着沈之舟的衣衫道:“他們窮兇極惡,若是拿你們的性命相威脅……”
沈之舟搖搖頭,面帶笑意:“我馬上就得去東宮見太子,誰敢在路上動手?不要命了?”
“你?見太子?為什麼?”幽蘭摸不着頭腦。
沈之舟笑道:“我忘了跟你說,我家可是江南首富。沈氏瓷器坊遍布各地,丘須和連渠兩國入京朝貢,太子多少還是需要我們這些有錢人表示表示的。”
幽蘭笑了笑,扯得肚子生疼,隻好捂着肚子道:“那我真得跟你回貫州了,不然你要換了個妹妹認,我可就要腸子都悔青了。”
沈之舟戳了下她的腦門道:“這府裡的人都很安全,你好好吃藥,我估計明日才能回來。”
說到這裡,他一臉的笑意漸漸沉了下來,盯着幽蘭道:“有些事情,不一定隻有秦時安才能做到,所以……你不要這麼折磨自己。”
幽蘭點點頭,突然擡起眸道:“大哥,我能跟你一起進宮嗎?”
沈之舟搖搖頭:“這次不行,太子隻召了我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突然警覺起來,一把抓住幽蘭的手道:“你想接近太子,尋求太子的庇護?”
幽蘭又笑了笑道:“太子見過我,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官妓。想必他見過太多心懷鬼胎的女人了,所以在他那裡我那些伎倆都沒有用,我隻是想進宮去看看而已。”
沈之舟松了一口氣,瞪着幽蘭道:“好好養病,一切等以後再說。”
秦時安在當鋪門口站立許久,一直到腹部的血染紅了身上青綠的長衫,掌櫃的才開了門,輕聲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