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安用指腹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點點頭道:“好。”
秦時安審了三日,找到了幾個證人,又在排水渠裡找到了不少的東西,這才證明這些人是赤鴉教的人,指認賢王不過是為了引發兩國之間的矛盾而已。
得到這個消息的皇帝終于松了一口氣,當着烏涯落傑皇子的面,将剩下的三名刺客處以極刑。
烏涯落傑皇子離開京城時,離新年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依然嚷嚷着要比武,卻被賢王以皇帝痛失孩子為由,拒絕了。
待烏涯落傑皇子的馬車漸行漸遠,賢王這才回頭看着一旁的秦時安道:“傷得很重?”
秦時安卻恭敬回複道:“傷口已經結痂,隻是流血過多,身體還未恢複而已。”
賢王看了看滿頭飄飛的雪花,讓人給他撐了傘,又道:“你知道羅正德是怎麼死的嗎?”
“給甯嫔娘娘下毒……”
賢王輕笑了一聲:“你那位心上人,私下見了他一面。”
秦時安緊閉着嘴,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半晌才道:“她可能隻是想見見故人而已。”
賢王笑了笑,伸手撣了撣落在衣袖上的雪花,笑道:“最好如你所說,隻是叙叙舊而已。”
秦時安後背已一片冰涼。
沈之舟回江南之前,給幽蘭送去了很多的藥材和瓷器,到了江南之後,又寄來了書信,唠唠叨叨地寫了一大堆。
幽蘭正仔細看着沈之舟寄來的江南冬日圖,突然指尖一滑,圖就被秦時安抽走,盯着上面的畫問:“沈之舟寄給你的?”
幽蘭點點頭。
秦時安繃着臉,幽蘭知道他不高興了,隻好道:“你忙完了嗎?要不要回屋休息?”
秦時安将畫疊好了塞回信封道:“小一說你要出去買一些年貨,我跟你一起去吧。”
幽蘭點頭道:“那我們坐馬車去,要是累了,你就在馬車上躺着。”
于是兩人坐馬車去了正陽街,街上到處都是賣年貨的攤位,幽蘭讓秦時安在馬車上坐着,隻掀開車簾一個一個問他:“這個好看嗎?這個挂樹上會不會很大?你要吃糖嗎?我可不可以多買幾個?”
到了馬車行不通的地方,幽蘭便叫秦時安在馬車裡等自己,她則跟着小一去了巷子裡買别的東西。
秦時安命暗衛跟着她們,自己剛準備閉眼休息一下,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鑽入馬車,用刀抵着秦時安的脖子道:“不是說了會放我們走的嗎?為什麼出爾反爾?”
秦時安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惡臭,還隻穿着一身單衣的男子道:“我隻答應放你和你弟弟走,要是其他人都走掉了,賢王那算什麼?”
男子惡狠狠地看着秦時安,又道:“我們對賢王忠心不二,他卻一再犧牲我們換取他在狗皇帝心中的分量。這樣不仁不義的人,要是真的當上皇帝,我們還有活路嗎?”
秦時安盯着他手中的刀,小心地道:“路已走到這一步了,你自己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繼續走下去?”
“你就不怕将來跟我們一樣,也成為他被利用的犧牲品?”
秦時安歎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兩張路引和一疊紙币塞到他手中道:“我的命不需要你擔心,趁着現在人多,想辦法逃出城去。”
那人看着秦時安遞過來的路引和紙币:“你還想利用我們?”
秦時安笑了笑:“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收回去了。”
那人立刻奪了過去,不等他開口,秦時安先道:“能跑多遠跑多遠吧,别再聯系其他的教徒了。”
秦時安知道,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了。
宮裡過年的氛圍因為甯嫔和小皇子的去世而減弱了不少,皇帝雖沒有明令禁止大家歡度除夕,但和往年相比,今年的除夕夜要比往年安靜不少。
啞婆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幽蘭正開心地吃着,卻見秦時安緊閉着唇,正默默看着自己。
對上幽蘭的視線,秦時安突然道:“你去過我書房?”
幽蘭點了點頭:“對啊,你那不是有一本圖冊麼,我想看看,所以就去拿了。别的東西我可沒有拿哦。”
秦時安抿嘴笑了笑,又道:“你不是自小不喜歡看書嗎?”
幽蘭重重放下筷子道:“所以我拿的是圖冊!而且,你憑什麼說我不喜歡看書?我現在可喜歡看書了!”
兩人鬥了幾句嘴,外面已經有人開始放煙花了。
幽蘭立刻讓小一拿出買來的煙花,不管桌上的男人,帶着小一朝院子中間空曠的草地上跑去。
兩人蹲在地上搗鼓一陣,随即起身躲開,捂着耳朵,便有璀璨的光點在夜空中綻放,“嘭”的一聲,在空中炸開。
“再來再來!”小一歡呼着,又和幽蘭蹲在地上。
點燃了煙花之後,幽蘭又立刻起身朝後退去,卻撞到了身後結實的肉牆上。
她側身擡頭看向秦時安時,秦時安雙手捂住她的耳朵,在她唇邊輕輕一吻,道:“新年好啊!”
幽蘭和他并肩而立,仰頭看着煙花的絢爛和消逝,他的臉在煙花的映照下,變得溫柔立體,好似那十四歲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