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幽蘭心裡像巨石堵着般無法呼吸,臉上卻依舊笑着道:“好,以後隻彈給大人聽。”
兩人睡得很晚,熬到半夜,幽蘭終于小心翼翼地從秦時安的懷裡坐了起來,披着外衣,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屋裡的一切。
私宅不大,放置的東西也不多。
她拿着酒壺悄悄推門出去,找到了另外兩間屋子。
客房裡應該不會藏什麼,她将心思都放在了另一間書房裡,按照之前在秦府發現的暗格,尋了牆上挂着的幾幅畫。
但是牆上并無什麼異樣,她稍有些失望,又去翻找書架上的書。
看來這裡跟秦府的書房不一樣,似乎并沒有不可随意入書房的禁令,所以房間打掃得特别幹淨,書也擺放得很整齊。
月光之中要看清上面的書實在是困難,幽蘭索性用手指順着一排排的書摸過去。
好幾套精裝版的書籍,還有一些翻得舊了的書。
摸到第三排,她突然察覺到有一套書裡的其中一本,跟别的書摸起來質地完全不一樣。
她取了兩本書走到窗戶旁,借着月光看到了兩者的異常。
書的封面看似一樣,但實際上因為碰觸的次數不同,其中一本的側邊及封面已經磨毛。
她翻開磨毛的那本書,看着上面的字,視線鎖在書頁令人難以置信的字體上,無法移開,滿是錯愕與震撼。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她手中不是印刷版的書,是一本手寫的書,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各種藥材的配方,然後塗改,修正。
她又看了另一本,是一本印刷版的書。
剛準備繼續翻下去,突然聽到了隔壁房間有人急促地敲門,胡不思的聲音傳來:“大人!出事了!”
幽蘭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知道此時不能回去,立刻将書擺回書架,環顧一圈,索性灌了自己幾口酒倒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就隐隐察覺到秦時安舉着燭台走了進來。
他看着幽蘭躺在地上,一身酒氣,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臉道:“快起來,出事兒了。”
幽蘭也顧不得裝得酩酊大醉,隻得迷糊着睜開眼道:“嗯?”
胡不思半夜入府禀報,驸馬在除夕回公主府的路上墜河身亡,甯華公主一時無法接受,暈了過去,被太醫診斷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回城的路上,幽蘭酒醒了不少,趴在秦時安身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和秦時安說到最近被甯華公主拉去給她打掩護的事兒。
難怪驸馬死後甯華公主沒有立刻公布他的死訊,原來是為了再多一個孩子。
想到死後也還有被利用的價值,不知道下了地獄的林蕭知道了,會不會變成怨鬼。
秦時安摸着她的頭,神色嚴肅道:“甯華公主是太子的親姐姐,和賢王有嫌隙,你不能與她走得太近。”
“賢王,他是不是打算……”幽蘭面色緊張地看着秦時安,似乎下一刻就要問出口。
秦時安卻蓦然打斷了她的話:“既然聖上說了簡單操辦喪事,那我們過去祭拜一下便走。”
到了公主府,天際已經發白。
不僅衆多官員皆在,太子也在。
甯華公主因卧床不起,府上的大小事務均由他親自負責處理,大概已忙了一宿,本就不算健康的氣色更顯蒼白疲憊。
幽蘭想去探望一下甯華公主,卻被告知甯華公主誰也不肯見。于是隻好作罷,和小一尋了個不起眼的地方,盡量避開大大小小各種官員及其家眷。
沒一會兒,突然有人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幽蘭轉過身,看到是甯華公主的貼身丫鬟如煙,便立刻行了一禮,道:“如煙姑娘。”
如煙四下瞧了瞧,見無人留心這裡,才道:“甯華公主要見你。”
幽蘭已尋不到秦時安的背影,隻好跟着如煙一同繞遠路去了甯華公主的房間。
推門而入,房間裡除了甯華公主并無他人。
甯華公主躺在貴妃椅上,親自在烤橘子,大概是火候大了些,房間裡有些焦味。
幽蘭剛要行禮,甯華公主先道:“你趕緊來幫本宮弄弄這東西,真是麻煩死了。”
她面上一點兒哀傷之色也沒有,甚至因為懷孕,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隻是大概不敢太過明顯,臉上塗了煞白的脂粉,嘴唇上也沒有塗口脂。
幽蘭趕緊過去接過甯華公主手裡的竹簽,輕笑道:“這炭火太旺了些,所以得時時翻着才行。”
甯華公主甩了甩手,突見幽蘭因為低垂着頭,露出後脊處的吻痕,長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父皇打算送個連渠的美女給秦時安嗎?”
幽蘭擡起頭,無辜地看着甯華公主:“什麼?”
“連渠留了十個貌美如花的姑娘給父皇,你不知道吧?”
幽蘭愣怔片刻,點頭道:“知道,隻是……她們可以賜給别人嗎?”
甯華公主嗤笑一聲:“當然不是全部都賜給别人啊,但也不可能都留在宮裡,誰知道她們安的什麼心呢?”
幽蘭沒有說話,甯華公主略感失望,問:“現在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