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聲音虛浮道:“奴婢不敢要什麼賞賜,奴婢隻是秦大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從跟随秦大人開始,便知自己的一言一行皆需謹慎,不得辱沒了秦大人的顔面。”
她稍稍喘了一口氣,又道:“阿格公主是我們的貴客,也是聯系我們和丘須的紐帶,我護着她,不隻是因為她是公主,更因為她的生死決定着我們和丘須國的關系。”
她說着,朝阿格公主努力笑了笑,繼續道:“奴婢知道,齊北一直想要卷土重來,連渠與我們的結盟也并非善意,隻有丘須是真心誠意想要與我們共同強大起來的……”
說到這裡,她已氣喘籲籲,皇帝長長歎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你都能想到的事情,那些打着鋤強扶弱的異教徒們卻企圖挑起兩國紛争,實在是可惡至極。”
他看着幾乎站立不穩的幽蘭,道:“既然你不求什麼,那我就自作主張了。該賞賜給你的金銀會送到秦府。除此之外,你如今還是奴籍,我親自做主,将你的奴籍改為良籍!”
幽蘭走出大殿時,整個人都在顫抖,幾乎沒有看到眼前撐着傘的秦時安,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一把摟住她的腰道:“怎麼不叫人通知我跟你一起去?”
秦時安臉上帶着擔憂和焦急,幽蘭目光空洞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道:“我……我想回去休息……”
秦時安便一手撐着傘,一手扶着她,緩緩走下台階。
出了城門,秦時安将她抱入馬車裡,把她冰冷的雙手放在掌心中暖了暖,問:“一個人去面聖,吓到了吧?”
幽蘭愣怔片刻,搖了搖頭,神志才清醒了一些,道:“大人會因此受罰嗎?”
秦時安沒有立刻回答,隻道:“托你的福,沒有被罰。”
幽蘭淺淺一笑,又道:“聖上剛才說,要将我的奴籍改為良籍。”
秦時安先是一愣,随即将幽蘭緊緊擁在懷裡,臉上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開心地道:“太好了。”
幽蘭靠在他懷裡,聽着他胸膛的心跳,隻覺得有什麼在她的腦海裡如一團麻線一樣,理不清,也看不透。
很快,宮中就傳來了賢王求娶阿格公主的消息。
胡不思跟小一閑聊道:“阿格公主年紀确實是大了一些,不過能聯姻,那聖上自然樂意。”
“是因為賢王救了阿格公主嗎?”幽蘭在一旁問。
“應該是吧,不然的話,怎麼之前兩人沒對上眼呢?”胡不思嗑着瓜子,又道:“所以現在阿格公主得先回丘須說服自己的父皇,才能嫁過來。”
“丘須國的皇帝不願意阿格公主嫁過來嗎?”
胡不思道:“那倒不是,隻是丘須國就這麼一位公主,皇帝不太樂意公主遠嫁,好幾年前就連渠的皇子求娶,她父皇都沒有答應。這一次,還得看阿格姑娘能不能說服她父親了。”
幽蘭沒有再多說什麼,隻靜靜聽着兩人閑聊,心中開始盤算着沈之舟還有多久才能回京城。
二月初的京城異常熱鬧,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會試,全國各地的考生都來到了京城。
城裡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人,整個京城人群熙熙攘攘,連偏僻的秦府也能偶爾聽到人群吵鬧的聲音。
天氣轉暖,東湖邊的柳條終于抽出了細嫩的葉芽,幽蘭也終于等來了沈之舟回京的消息。
沈之舟迫不及待地給秦府送了些江南特産,幽蘭便借着要給自己開些補氣血的藥去了他的藥店。
沈之舟帶她進了内室,從懷裡掏出三張畫像遞到幽蘭面前,低聲道:“找到了三個跟你說得差不多的孩子,但都不能确定。所以帶了畫像回來給你看,看你分辨得出不。”
幽蘭将三張畫像反複看了幾次,蹙眉搖頭道:“這才幾歲的孩子,都沒有長開,我瞧着除了胖瘦不一樣,其他都長得一樣。”
沈之舟立刻道:“興許是那畫師技藝不行,但是地址我都留下來了,等後面我帶你親自去見一面也行。”
幽蘭看着上面的地址,隻覺得對于現在的自己而言,這些地方路途遙遠,幾乎難以成行。
“沒關系,孩子的事情我可以慢慢來,隻要他還活着,将來再慢慢找。”幽蘭低頭,好一會兒才道:“我想請你幫我看一個東西,但是我又不知道該不該給你看。”
“什麼東西這麼嚴重?”沈之舟笑着問。
幽蘭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賴着你做了,你要是因為我死了,我一定不會獨活,一定以命相陪。”
沈之舟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盯着她道:“大哥不是說了會護你周全,帶你回江南當首富家的千金嗎?”
幽蘭抿嘴一笑,将懷裡的東西悄悄塞給沈之舟,低聲道:“這本書上寫的東西我看了很久也沒看明白,隻能請大哥幫我看看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東西。”
沈之舟立刻接過幽蘭遞過來的東西塞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點頭道:“放心好了,這次我從江南回來,帶了好幾個護衛,一般的人傷不到我。”
幽蘭立刻拉住他的衣袖道:“如果有人要來奪這本書,大哥給他就是。書丢了可以再找回來,大哥丢了就找不回來了。”
沈之舟問:“你知道要奪的人是誰?”
幽蘭搖搖頭,不願再多說。
沈之舟明白,她是真不知道也好,假不知道也好,都不會告訴自己,隻好笑着戳了下幽蘭的腦門:“知道了,放心吧。”
阿格公主帶着皇帝的求娶的國書回到了丘須,賢王因此暫留在了京城,未回封地昭陽。
幽蘭從沈之舟那裡拿了不少的醫書來看,每到此時,秦時安總是要抽走她的書,給她找些事兒做。